“何況奏章所說的海盜襲擾沿海之事乃是事實,浙江沿海已有多起海盜上岸襲擾事件,海盜小股聚集,多則上百,少則幾十,到各個鄉村去劫掠。兵部判斷這些海盜都是探路的,如果他們能得逞,恐怕以後海盜就會以這種路線上岸劫掠,大規模的攻打縣城、府城的情形。雖說近階段不大會出現這種情形,但等海盜羽翼豐滿,有攻城能力必會大規模攻打城池。”
“所以,臣對蘇聖平奏章所說的在寶島設立民團,攻打海盜巢穴之事深表讚同。但單純的依靠他個人經商和海商捐助,恐怕進展緩慢,懇請朝廷給他支持。至於他所說的專人專事,免除地方乾擾,臣覺得還需商議。”
皇帝問到:“為何?”
周秉政答道:“畢竟不是人人都跟蘇聖平一樣,有海商肯借錢給他編練民團,他又是在泉州本地編練民團。如果我們貿然派人下去,起初的銀子朝廷是可以支持,但是沒有了當地大族的支持,如何招人?再者現在的民團如何安置?和地方防禦使衙門如何合作?軍備如何配足?”
皇帝反問道:“蘇聖平是如何解決這些問題的呢?”
周秉政答道:“陛下,前年底蘇聖平之所以會被押往江寧,說出來最直接的原因還是泉州知府和防禦使告他不聽從號令導致海盜襲擾泉州,但事實如何?當初蘇聖平可是去往莆田抗擊海盜,他編練民團雖說有泉州知府衙門和崇武縣衙的財力支持,但府城的海商也付出了很多啊,蘇聖平本人不在的情況下,他的手下不懂得變通,自然要遵照約定和命令保護商人的利益。但是他們也沒有躲避和海盜作戰,襲擾泉州的海盜同樣是他們打走的。隻是兩個衙門的主官為了回避責任才誣告蘇聖平,以至於他被押到江寧,還受儘折磨。”
周秉政接著說:“當初要各府縣編練民團時,臣曾經和他有過細談,當時並未提及專人專事。臣猜想蘇聖平也是後來回想整件事後才想到了這條策略。至於他是怎麼做,招人招的是本地人,和地方防禦使一點都沒有關係。哦,也不對,要說和防禦使衙門完全沒關係也不對,畢竟他最初的軍備都是花錢從防禦使衙門那買來的。至於軍備如何補足,有錢能使鬼推磨,從各地防禦使衙門買一些,再出錢讓鐵匠什麼的仿製一些,也差不多夠了。”
周秉政一口氣把胸中的怨言說完,心道:聖平,老夫以朝廷之力編練的民團和各地的防禦使衙門,對海盜束手無策,反倒是你以一己之力卻能把海盜打的大敗虧輸,難怪你會跟周舟說朝廷幫不起。老夫想了許久,也不知道你說的對不對,但也隻能幫你到這了,希望你能還沿海百姓一個朗朗乾坤。至於你說的專人專事,老夫不提也罷!
皇帝看著以往在自己麵前甚少言語的周秉政,他說的內容自己很多都是清楚的,隻是如今聽周秉政這樣說來,倒是聽出了不少意味。
蘇聖平是不是對自己也很有怨氣,當初自己本就知道蘇聖平沒錯,但還是罷官抓人,還讓他差點死在牢中,可自己已經懲罰了那些人了,難道說還要皇帝親自對他認錯不成?
防禦使衙門有那麼多資源,完全打不過海盜,朝廷花那麼多錢給他們製作軍備,卻讓他們賣給私人,錢還裝進自己的腰包。而彆人拿著他們賣出去的簡陋裝備,就能打敗海盜,這是因為什麼?泉州海商真有那麼多錢,還是說是為了自己身家性命逼不得已?海盜又有了新的動向,搞的周秉政似乎也要放棄了,誰能擔當大任?蘇聖平在寶島到底搞出了什麼名堂,自己完全不清楚,難道那才是最根本的辦法,否則他為什麼不來江寧也要去寶島?
諸事紛繁複雜,皇帝一時也理不出頭緒來,最終還是開口道:“周尚書,那你認為蘇聖平提出的專人專事一策是否可行?”
周秉政答到:“陛下,少了掣肘,自然會有效果。甚至臣認為各地會湧現出更多的蘇聖平來,給了他們銀錢和政策,供應足夠的軍備,沿海那麼多人,總歸會有悍勇之輩挺身而出,與海盜血戰。”
皇帝道:“多出幾個蘇聖平未嘗不是好事。如今花費這麼多,竟沒有幾支民團堪與海盜一戰,倘若專人專事能夠多出幾個蘇聖平一樣的人物,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周尚書,你回去後就召集兵部眾人製定方略,儘快實施吧!還有,你們製定方略的時候,要注意海盜最新的動向,對如何打擊那種分散的小股海盜,要有針對性的措施。此外,蘇聖平儘管沒來江寧,你們也要互通信息,多問問他的意見。再者,就是蘇聖平如果對海盜作戰,你們儘可能的給予支持。順便幫朕轉達一下,等哪天他剿滅了海盜,朕在江寧恭迎他,為他慶功。”周秉政趕緊領命告辭。
周秉政前腳剛走,唐海剛後腳就進來,一番見禮過後,皇帝還是把蘇聖平的奏章拿給他看。唐海剛看完奏章後,不待皇帝詢問,就開口道:“陛下,應對蘇聖平賦予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