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2 / 2)

一進屋,他才發現,原來屋子裡有三個人,除了張居正和李春芳,還有個陳以勤。

這位陳閣老倒是端莊持重,聽到剛才一人的對話,竟能夠保持神色如常,倒是讓朱翊鈞佩服。

三人看到朱翊鈞,一起向他行禮,朱翊鈞看到李春芳那副老實人受氣

的模樣,又想笑,花了大力氣忍住了,

老師剛把人懟了,朱翊鈞這個做學生的隻好關心兩句:“李閣老放寬心,徐閣老離開之時,對你可是寄予厚望。”

他又提起徐階,李春芳非但沒被安慰道,反而更紮心了。又歎一口氣,想起自己還有要事處理,又向朱翊鈞躬身行了個禮,告辭離開了。

另一邊,陳以勤一會兒要給隆慶日講,拿起書本,也離開了。

屋子裡隻剩下張居正、朱翊鈞,馮保,還有跟進來的劉守有。

劉守有與張居正說了句什麼,朱翊鈞沒聽懂,回頭去看馮保:“說的什麼話?”

馮保說:“湖廣地區的方言吧。”

朱翊鈞想起來了,他倆都來自湖廣布政使司,一個是荊州府,一個是黃州府。

“哼!”朱翊鈞嘟著嘴,揚起下巴,“那我也是湖廣人士,我皇爺爺是從安陸來的,屬於黃州府。”

他又皺了皺眉頭:“隻是,我沒去過,也不會說那裡的方言。”

眾人皆是一愣,沒見過這麼認同鄉的。

“殿下,可不能這麼算。”

世宗的父親興獻帝隻是封地在安陸,並非祖籍湖廣。

朱翊鈞說:“我知道,太祖高皇帝祖籍鳳陽府,屬南京。”

祖宗實錄他可沒少看,不但看了,還記住了。

張居正笑道:“思雲說,殿下剛才在外麵笑了好久。”

朱翊鈞也跟著笑起來:“我沒想到張先生會這麼說。”

張居正輕歎一聲:“同樣的話,他一日說三遍,我也實在是忍無可忍。”

他心中巴不得李春芳也追隨徐階的腳步,趕緊回家養老去。

這時候,朱翊鈞卻說道:“我倒覺得李閣老不會走。”

張居正問:“為何?”

朱翊鈞想了想,也說不清為什麼,隻說:“直覺。”

直覺是基於他對這個人有一定了解的情況下。當初李春芳為了入閣,能把徐渭關在彆院中寫青詞,現在他好不容易熬到了首輔的位置上,又怎會輕易離去。

張居正沒接話,其實他也有同樣的判斷,所以才會那麼說。

朱翊鈞又走到一張案幾前,問道:“這是張先生的桌子嗎?”

“是。”

朱翊鈞手指輕撫過桌沿,上麵油漆斑駁,露出木材本來的樣子,但也已經在經年累月的使用中變得暗沉。

朱翊鈞說道:“都已經這麼舊啦!”

張居正說道:“是,有的家具自文淵閣建好就有,有的是後麵陸續增添,最新的也已近百年,隻有正殿的書架是前些年新打的。”

朱翊鈞轉過身來,笑道:“要是我有錢,就把文淵閣重新修一修,給張先生換一套新的桌椅。”

學生如此暖心,張居正也忍不住笑起來:“那臣就先謝過殿下。”

朱翊鈞擺了擺手:“不謝不謝。”

馮保在一旁說道:“殿下小小年紀,已經學會畫餅了。”

張居正揶揄道:“馮大伴教得好。”

馮保與他謙讓:“不敢不敢,是張閣老教得好。”

朱翊鈞一邊一個,拉起他們的手:“彆爭了,是你們倆教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