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守禮卻說道:“我家三少爺一心隻讀聖賢書,立誌要狀元及第,現在愈發話少了。”
院子雖偏遠了些,但布置得十分雅致。朱翊鈞剛走進去,就透過窗戶,看到了坐在書案後麵,正在認真讀書的張懋修。
“殿下,您……”
遊守禮的“請”字還沒出口,眼前虛影一晃,朱翊鈞已經進了屋子:“懋修弟弟!”
“哥哥?!”張懋修從書本裡抬起頭,看到朱翊鈞又驚又喜,立刻繞過書案,朝他飛奔而去。
兩個孩子緊緊地抱在一起,算起來,他們其實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過了麵了。
明明他倆的年紀隻相差半個月,可站在一起,朱翊鈞竟是比張懋修高出半個頭,把弟弟抱在懷裡,真的像個安全感十足的大哥哥。
激動過後,張懋修又突然冷靜下來,退後一步,向朱翊鈞行了一禮:“應該是太子殿下。”
朱翊鈞牽起他的手:“就叫哥哥,我愛聽。”
他拉著張懋修又繞回到書案後:“弟弟最近讀什麼書?”
張懋修封麵翻給他看:“在讀《禮記》。”
“呀,都讀到《禮記》了。”
張懋修又從旁邊抽出一張宣紙:“我已經開始學作文章了。”
朱翊鈞拿過來,快速的從頭到尾一遍,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最後憋出一句:“寫得真好!”
張懋修滿眼期待的看著他:“真的嗎?”
“真的!”朱翊鈞摸摸他的腦袋,“我不會騙你,文章寫得真不錯。”就是這手字寫得沒有一點長進。
後麵半句朱翊鈞沒說出口,他拉著張懋修:“咱們出去玩吧。”
他倆在雪地裡玩鬨嬉戲,來往仆人都忍不住駐足張望。
張居正家教甚嚴,家裡隻有四少爺性子活潑一些,三少爺尤其寡言,平日極少走出自己的小院,也甚少與人交談,還未曾見他如此放縱過。
他倆剛在院子裡玩了一會兒,張簡修不知從哪兒衝了出來。
他簡直就是朱翊鈞的小迷弟,還是個掛著鼻涕泡的小迷弟,熱情程度超出了朱翊鈞的想象,見他大老遠奔來,拉起張懋修的手就跑。
三個人在院子裡追逐,朱翊鈞輕功不是白學的,跑起來踏雪無痕,拉著牽著張懋修,三兩步就上了假山,把一眾下人看得目瞪口呆。
張居正回到府上,聽說太子來了,正在三少爺的院子裡,趕緊更衣前去相見。剛走到花園裡,就看到眼前這副景象。
朱翊鈞牽著張懋修從半人高的假山一躍而下,另一邊,張簡修吭哧吭哧剛爬上去,看著腳下,想跳又不敢跳,隻得手腳並用,又爬下來。
次數,朱翊鈞拉著張懋修,又跳上了牆邊一塊巨大的太湖石,縱身一躍,腳在牆上借力,翻身就上了牆頭。然後俯下身,拉著張懋修,一用力也把人拽了上去。
張簡修爬爬假山還行,上牆可沒那個本事。
倆孩子站在牆上,看著下麵焦急的張簡修,笑得前仰後合。
周圍的下人看得心驚膽戰,昨兒夜裡還下了場雪,瓦上都是積雪,這要一不注意滑下來那還得了。
張居正沉著臉,他就知道,這小祖宗來一趟,家裡就得雞飛狗跳。他們家一窩小子加起來,都沒有這位皇太子調皮。
朱翊鈞站得高,一眼就注意到遠處的張居正,熱情的朝他揮手:“張先生,張先生!”
張懋修去拽他的袖子,咬著下唇,小小聲的喊:‘哥哥。’
朱翊鈞看著張居正,見他麵沉似水,又回頭看了看張懋修,眼中滿是驚慌。
他知道自己闖禍了,關鍵是還帶著弟弟。他是太子,張先生自然不會過多苛責他,但張懋修就不一樣了。
他摟了摟弟弟:“彆怕,有我在,咱們下去吧。”
朱翊鈞又從牆頭跳到了太湖石上,回身還要去接張懋修,此時,張居正親自迎了過去,向他伸出手,沉聲道:“你先下來!”
朱翊鈞隻得撲進他的懷中,被他從太湖石上抱了下來。另一邊,遊守禮也帶著嘉定,從太湖石上把三少爺抱了下來。
朱翊鈞現在長大了不少,張居正已經好久沒有抱過他了。小家夥靠在他懷中,雙手摟著他的脖子,竟是不肯下來。
“張先生~”他知道自己調皮,帶著張懋修胡鬨。玩起來的時候放飛自我,不管不顧,現在卻又有點慌了。
“……”
張居正不吭聲,想把他放下來,這小家夥對自己的體重一無所知。
朱翊鈞卻黏在他的身上,說什麼也不下來:“張先生,你彆生氣,我知道錯啦~”
他靠在張居正肩頭,大有“以體重相逼”的架勢:你不原諒我,我就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