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女一步步踏入死氣沉沉的荒蕪之地,身影慢慢融入無儘的黑暗中,忽然間出現一個光點,上下跳躍凝滯在半空,就當沈杳以為它要熄滅時,從地上飛起幾隻螢火蟲。
一抹青從土塊裡冒出頭,一隻螢火蟲落在綠苗上,身上的光芒被汲取。不過紮眼的功夫,嫩芽抽發出堅韌的枝條。
“以我之神魂,祭諸天英靈。”
碧淵玉龍仰天長嘯,千萬株藤蔓纏繞而上,貪婪地吞噬每一塊血肉,藤條越來越粗,長出茂密的枝葉。應阿京的血流淌過每一寸土地,死物蘇生,枯木逢春,最終彙聚成一股溪流流向常世。
血肉消失現出森森白骨,藤蔓仍不依不饒地挽住骸骨,在不起眼的角落一朵小花悄悄綻放,又被一陣風吹落至溪流中。
溪流融入江海,花朵變成了人爬上岸,迷茫地望著一片生機勃勃的人間,隨後又有各樣的人出現。
三千界恢複往日生機,那些死去的人活了過來,他們似乎隻是遺忘了一段痛苦的記憶,沒有人能說得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好像沒有過這場滅世浩劫,疫病仿佛一夜間全無,各國都停戰休養生息。
被遺忘的曆史以另一種形式留存在魘中境裡,唯有抵達最深處的人才能窺見全貌。
沈杳身前的水鏡突然消失,她重心往前倒,墜下萬丈深淵。她握緊長刀撞破重重屏障,時空碎片擦過她的側臉,血珠將她帶往一生的起點。
紅葉簌簌飄落,庭院鋪滿赤色,她站在瀧家主宅外,木然地望著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麵孔,他們似乎看不到她。
屋外守著的白衣青年,正滿頭大汗地來回踱步。
“生了生了,三哥,沈大人生了。”從屋裡傳來一陣呼喊,沈杳想都沒有想就穿牆而入,隻見床榻上的女子在低聲啜泣,守在她身邊的人麵色凝重。
青年人踉踉蹌蹌推門進屋,才到屏風就聽見一聲有氣無力地哭聲:“你給我滾出去。”
青年一臉沉痛,隻能停住腳步,隔著屏風跪在地上:“從辛。”
“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沈從辛虛弱地抱著繈褓中的死嬰哭泣,她想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錯,為什麼上天要這麼懲罰她?她日思夜想的女兒還是死在常世,明明在夢魘之中那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