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杳從她手裡奪過絕筆,試圖從字裡行間找出母親對自己的遺願,可除了冷冰冰的墨跡什麼也看不出來。
“老師說,她已經跟你道彆過了,話太多怕你嫌她囉嗦。”蘇玉柏忍住淚水,彎腰把沈杳踢翻的桌椅扶正,最終壓低聲音讓淚水落下。
不光是沈從辛,無數前輩都用血肉換來今日,那些人都曾是她們的老師,在他們犧牲的那一刻薪火相傳到下一代的手上。基業已經打下,如今輪到她們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固步自封五百年終於往前邁出一大步,未來還有無數的挑戰等著她們。
沈杳把那張紙揉進心裡,反複重複這一句話:“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阿娘。”
時間會撫平一切傷口,直到在心口結痂留下不可磨滅的疤痕。
北漠與夜岩之前一直隔著鬼域,如今鬼域隻剩一個天坑。夜岩派來使多番挑釁,大言不慚要新朝大溯歸順夜岩王。被外事大臣無知曉啐了回去,這位正是逍遙門冥靈院掌席。一同與他共事的還有浩然宗幾位仙長,兩派在總府的威壓下居然和睦相處,簡直是曠世奇聞。
南念心心念念要考入的治水衙門也順利錄用了她,收到任命文書時她不知怎麼心裡毫無波瀾,伯棠官複原職再次回到三洲治水衙門,看著那個塌方的牌匾也隻是笑著歎息。
鹿澤承接清梳之位成為椿院最年輕的掌席,清梳得償所願遞上辭呈任職地方鱗潛齋。
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唯有沈杳不肯往前讓一步,白日部署北漠邊防,夜晚躺在公文裡睜著眼睛睡覺。瀧淳順理成章成為瀧家管事每日叫苦哀嚎,有時會在她麵前嚎幾聲,沈杳敷衍幾句就不搭理她了。
瀧樂之見她這般大老遠從岷城跑來跟她吵架,兩人好幾次要動手又因某人而熄火。
沈杳知道他們都是在關心她的狀況,可她就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她無法接受自己母親離去的事實,無數次午夜夢回,她總是在蒲戈消逝那一刻驚醒。
後知後覺,原來魘中境那三百年沈從辛一直陪著她長大,親曆親為教會她如何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人。
儘管相見無法相認,都把彼此放在心底,母親與孩子的羈絆無法用血緣來解釋。
那秧與蒲戈,沈杳與沈從辛。親緣至此,如何割舍的了?天靈山近在咫尺,可她被俗世所絆,無法脫身去尋找那些蒲戈未說出的真相。
兩卷無字書久伴她的枕席,沈杳一直伺機而動,巴不得夜岩立馬派兵攻打大溯,自己好速戰速決。
可那邊遲遲不肯動兵,大國交戰總要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沈杳不介意無恥一些。
每當看到商路繁榮,邊境兩國百姓友好互通,她是真覺得夜岩王不是個東西,親自下場遊說邊界線上的百姓投靠大溯。
可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