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沒事吧?”
“自己不會算啊。”
佘道長語不驚人死不休地來了一句:“你既然知道,為何見死不救?”
好問題。邊照瞥了一眼吃得正歡的沈杳,這一月相處下來,她身上的謎團太多,虛虛實實,真真假假。
十句話九假一真,無所畏懼,隨心所欲,像天靈山上的雲霧,虛無縹緲。
無論對彆人還是對自己,生死在她眼裡,似乎隻是一個詞,並不能作為驅使他去作為的動力。
隻聽她說道:“我沒靈力。”
“哈?”
這事還得從頭說,沒進棺材前,沈杳夜夜心口絞痛,靈力如排山倒海衝出丹田,神台崩塌,意識潰散。千鈞一發之際,她自散靈力才得以保全性命。
待她醒來,返璞歸真,自此世間再無一個姓沈名杳的修行者。
罪魁禍首,她敢篤定就是那尊神像。
沈杳想過,魘海洗不了神髓,這世間唯有八寶螭吻玲瓏塔能克她。
幸運的是,靈堂所供奉的神像就是症結所在。
享百年香火的通靈玉,刻著應阿京的臉,再雕個鎮龍塔,可謂是陰損至極。
現在想來心有餘悸,要是再晚一點,恐怕她連這具身體都留不住。
當然不能這麼跟他們講,畢竟說了也沒人信,隻能編個更離譜的理由。
“你倆不知道,我以前可是江洋大盜,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偶得高人指點,金盆洗手,入道修行,重新做人,彌補過錯。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曉是我作惡多端,天道罰我曆經生死劫,才可洗脫身上的罪孽,半生修為,就此散去。”
她繪聲繪色地描述自己添油加醋的短短前半生,寫成戲本子都讓人歎為觀止的地步。
換旁人聽了,心裡肯定是既唾棄又感慨,再罵一句“活該”。
可見她容貌昳麗,年紀尚輕,眉眼間又有祥和之氣,應是做不成那等事。
要不是與之相處有段時日,邊照也要信她這番說辭,作惡多端算不上,頂多就是目中無人,自視過高。私自認為她是大病之後,傷及根本,暫時用不了靈力。
念及她需要補養身體,邊子遮又分了幾串烤肉給她,沈杳受寵若驚地接過。
佘道長雖知道她乃瀧家家主,卻也從瀧小爺那聽聞過沈杳的“光輝事跡”,用狠辣無比來形容不足為過。
這番話他揀重點聽來,沈杳倒是真的遭了天譴,琢磨著挑個良辰吉日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瀧小爺。
為了表示自己不是幸災樂禍,佘玄清關切問道:“甚是可惜,貧道可儘綿薄之力,為姑娘開幾服藥調理。姑娘身體上可有不適?”
“多謝佘道長,我沒不適。”沈杳擼起袖子給他展示,因勤加鍛煉而重新長出的薄而有力的肌肉,眯起眼睛威脅他,“看,我這手臂可以揍你三個。”
要是敢向瀧樂之透露半個字,你就完了。
佘道長掂量一下,發現自己沒有跟鱗潛齋叫板的底氣,於是告辭道:“貧道想起借客棧爐灶燒的丹藥還沒加料。先行一步,待貧道籌夠銀子,定向沈姑娘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