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援兵何時才能抵達?夢大人半月之前不就說援兵將近,可至今我們仍未見到一兵一甲,這是何等緣故?”位於前排的士兵小聲詢問。
台上的寇北宸一時間也是尷尬不語,他本在上台之前就已經想好了所有托詞,就想如今的這般問話,他也模擬了不下百遍,什麼最多五日啊,最多六天的胡話更是可以張口就來,可真當麵對著這麼一群淳樸士兵之時,所有的托詞竟都如鯁在喉,難以出口。
“去他丫的援軍,就憑老子一人,這城池不是照守不誤,朝廷的那幫大老爺,老子可是見多了,他們的話就沒有幾句可信的,想來夢大人也是被誆了,這才做了那纏舌的惡人。守城本就是我們的分內之事,若是臨陣退縮,不是和那些官老爺一樣惹人恥笑,老子寧肯做那戰死的鬼,也不願去當那被人拿筆杆子兒戳脊梁骨的人,大不了就是死嘛,十八年後,老子還不照樣是條好漢!”
胡猛一言激起千層浪,周圍將士儘皆沸騰。
“是啊,我現在要是死了,倒還可以和我那前些天早死的倒黴兄弟來世再好上一回!”
“乾他丫的,老子的仇都還沒有報,跑什麼跑,就算是今個兒真跑了,老子也活不下去了,乾他丫的!”
……
一旁角落裡的夢醉,見到此幅熱鬨景象,落寞的臉上也不禁浮現出一抹欣慰的淺笑。
胡猛這下也算是歪打正著說到了夢醉的心坎兒上了,因為援軍之事,夢醉一直都是愧疚不已,他一直都覺得是自己欺騙了大家,是自己辜負了大家對自己的信任,哪怕他也知道,這是本不該歸咎於自己的,可他仍舊無法輕易釋懷,如今也算是在胡猛的言語中得到了認可,困擾多時的愧疚才逐漸褪去,久違的自信重現人間。
“好!要戰就戰!”夢醉緩緩地登上高台,揮舞起手中陣旗大喝道:“既然諸公決心已定,那本官也自當奉陪!一味固守,窩囊,不可取!唯有傾力反攻,方才有一線生機!諸將士不懼生死,本官自然也不惜此身,今日整頓軍陣,明日午時,舉全軍之力,誓死反攻!”
“戰!戰!戰!”
……
翌日午時,往日裡緊鎖著的雲中城門忽然大開,夢醉身騎著一匹棗紅大馬,一馬當先,率軍衝出,前陣賊匪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被夢醉掌中長劍一劍斬落,人馬俱碎。
夢醉率先衝入敵陣,憑借著他高超的馬術在敵方軍陣之中不斷的來回竄梭,騎行之快,千百人中硬是沒有一人能將夠其攔截,原先還算是整齊的軍陣,在夢醉的橫衝直撞之下很快便土崩瓦解。
這般壯景,就連身後的己方士兵也不禁看得目瞪口呆,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夢醉騎馬衝陣,當初在城牆上時,他們還隻覺得,夢醉是憑借著自身功力深厚,才能做到殺人如麻。
可看到如今這幅場景,他們才知道是自己小看了這位少年英雄,他們雖然是步卒出身,可當年也是參加過大混戰的,死在他們手中的騎兵也不乏凡幾,他們捫心自問,若是讓自己去麵對夢醉的騎術衝鋒,自己等人絕對沒有將其製服的可能。
在夢醉身先士卒的感召之下,銀甲守軍的氣勢也不由的更加強盛,四千將士硬是將數萬匪寇殺得潰不成軍。
夢醉不斷廝殺,身騎著高頭大馬,越發沉浸在衝殺敵陣的無儘快感之中。他不斷地四處打量,總算是勘察到了江為先的立足所在,隨即馬韁一提,靈活地調轉馬頭,穿插著向江為先提劍衝去。
夢醉心中很是清楚,就算是現在自己等人稍占上風,可人力終有儘時,以一敵百終究隻是坊間神話,唯有擒賊擒王才是正解。
夢醉一路過關斬將,很快便衝殺到了江為先的近前,在江為先驚慌失措的神情之中,蹬腿躍起,一擊力劈華山迎頭砸下。
這一劍,夢醉用儘了全身力氣,力求一擊取勝,完全沒給自己留下任何後路。
可就在這一劍將中之時,江為先慌忙地抬手格擋,可也正因著這看似無意的抬臂格擋,竟真將夢醉的全力一擊輕鬆擋下。
一陣風沙過去,夢醉的劍尖被江為先以兩指之力輕鬆夾取,上一秒還驚慌失措的神情,此刻卻笑得悠然自得,沒給夢醉退走之機,江為先的另一隻手當即擒上,前一刻還在馳騁疆場的夢醉,此刻卻被他拎住脖頸,宛如一隻被扼住咽喉的雞仔一般,毫無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