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書生(2 / 2)

投筆定江山 夢醉雲巔 9227 字 2024-05-16

孫榮的神色怔了一怔,激動的情緒難以自抑,一把飛撲上前,摟著夢醉的腰開始抽咽。

雖然在夢嘴出事的這段時間裡,對他造成的傷害很大,夢醉此刻也是不由得有些心疼。

“才沒有呢!不過是去拿回了屬於我們的自家東西。”

孫榮始終沒有提及夢醉這段昏迷的時間所發生的事,許是心懷畏懼,不敢回憶,抑或是害怕夢醉傷心自責,懂事的模樣,真是讓人憐惜。

“我們的東西?”夢醉疑惑道。

“哎呀,那鄭屠戶既然打了夢哥就得賠償,哪能讓他這樣好過,想當年他鄭屠戶落魄時,還是夢哥你接濟的他,好生得一肚子的狼心狗肺。”孫榮麵帶慍怒,眼神凶狠似狼,一副要吃人的模樣,落在夢醉眼裡,卻是有點…可愛。

夢醉摸了摸他的腦袋,語重心長地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訛詐錢財非我所取。子曰,以德報德,以直報怨。其既傷我,自有郡丞替我做主,何必自作主張。”

“好了,夢哥你說這些古怪我也聽不懂啊!”孫榮說著,忽地嘿嘿一笑道:“嘿嘿,早知道你不會讓我去,我就提前將錢給要來了。”說著就從懷中掏出一大袋銅錢。

“夢哥我們將錢分了吧,你七我三如何?”

看著布袋裡麵的數額,夢醉也大概也是知道了,孫榮新傷的來源。

夢醉微微皺眉,他一直以來都非常反對,孫榮碰瓷騙錢。

可他剛要開口指責,孫榮又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千萬句指責,隻得化作一聲悠悠長歎:“唉,好吧,事已至此,也就這樣了。不過,我可不差錢,這錢你就自己拿去用吧。”

孫榮卻是不依:“夢哥,你就彆騙我了,我…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夢醉眉梢微挑,故作疑惑不解。

“我知道夢府斷了你的生活來源,你現在也挺差錢的不是嗎?”

孫榮所言沒錯,本來照平常時候,主家初一,就會派人給自己送來月錢。可這次,一直等到了初三,他依舊沒見到月錢的蹤影。

後來,他去鄭屠戶家買肉的時候,鄭屠戶偏又給他多割了幾兩。此事若是放平時,倒也沒什麼。可偏偏那天,他手頭正緊,又哪肯多買。

鄭屠戶知道夢醉是讀書人,便有意地譏諷了他幾句。

夢醉年輕氣盛好麵子,非常吃招,當即指桑罵槐懟了回去,鄭屠戶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可是又說不過,情緒上頭,激動之下,一拳就掄到了夢醉額上。

夢醉身體本就孱弱,哪經得起這沙包大拳頭,當即就被砸暈了過去。

夢醉沉默了,白魁是一個嘴硬心軟的主,前麵那麼多年都養過來了,應該不會突然斷了自己的經濟來源才是。

“現在是個什麼時間。”

“四月四的清明。”

“……說得具體一點。”

“漢昭三年,四月四號。”

夢醉清醒之後,發現自己腦袋裡亂亂的,好多東西都記不太清,隱約間總是把一些不存在的事情,當做自己的記憶。

東皇萬興457年,這是記憶中他身死的時候,具體是怎麼死的他記不太清,反正前來祭拜他的人倒是挺多的,那位賢明的皇帝啊,為他死的不虧。

這幾天夢醉,雖然過得渾渾噩噩,神誌不清,但對近段時間的經曆還是有所了解,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前段時間還與自己關係要好的公子哥們,在聽說自己落榜之後,便與自己再無來往,甚至趁他神誌不清,還對他多有嘲弄。

還願意陪伴在他身邊的,就隻有孫榮,一直以來,對自己不離不棄。

本來孫榮自己都是身無分文,很難再討生活,卻硬撐著沒讓癡傻的夢醉餓著。

可能手段並不光彩,但在這個時局動蕩的年代,想要獨自在養活另外一個人,親手做正經事是不夠的。

夢醉吃著孫榮提過來的燒雞,就吃下兩隻雞腿,剩下的便丟給孫榮,這或許不禮貌,但這便是兩人長久以來的相處模式。

夢醉平時吃得不多,消耗不大,所以便吃點好的,孫龍吃少了的話,會餓著,所以要吃得更多,出於公平著精的好的給夢醉吃,多的差的給孫榮吃,這是孫榮自己提出來的,夢醉不會質疑。

認真說起來,孫榮的出生其實也不差,孫榮是荊湖有名狗大戶孫家的嫡子,為什麼說是狗大戶,自然是因為他們家又狗又富。

全荊湖的耕地良田都是他們家的,這樣的土財主,也隻有在夢家前才會低頭。

孫榮和夢醉的父親是世結拜兄弟,孫父起初想學習經商,便攀附夢府結拜兄弟,也是在夢父的幫助下,孫家產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迅猛發展。

不過孫父這個人心術不正,曾覬覦夢家家財產和夢父指腹為婚定過娃娃親,因為夢父心疼夢母,便說隻想要一個孩子,孫父出此昏招無疑是打著夢醉是女兒的算盤,反正他可沒說隻生一個。

不過後來孫榮的父母也是和夢父夢母一同死在了流寇手中,對於孫榮夢醉是很慚愧。

孫家和夢家一樣,父母兩脈都是血脈稀薄,向來是一脈單傳。他祖輩死得早,家大業大也沒有親人幫忙照拂,孫家大管家見孫榮弱小可欺,便以一些肮臟手段,篡奪了孫家財產。

二人淪落至此,也算是同病相憐了,不過孫榮比夢醉過的還要艱難幾分,當年若非夢醉接濟,恐怕已是橫死街頭了。

孫榮這家夥從小就好武厭文,可偏偏自己又沒有一個健壯身體,在他被趕出家門後,以前的那些跟班小弟,人人都來欺辱於他。

後來,也不知道他從哪,學來的一招訛詐之術,就這樣,反倒是讓他找到了,一條另類的生財之道。

孫榮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有些憂鬱道:“唉,夢哥現在外麵的物價真是越來越高了。”

“怎麼說?”

“你猜這隻叫花雞多少錢?整整一百文啊!”

一百文?!

夢醉也是有些震驚,擰眉問道:“怎麼會這麼貴,前些天我買的時候才三十六文呢。”

“還不是那個該死的淵國!他們這群強盜,搶了我們的錢糧,再以高價回賣給我們,真是好生可惡!”孫榮滿臉憤恨。

淵國,是一個土匪之國。其經常性地以軍隊假冒山匪,去搶劫鄰國富商。其餘諸國雖恨之,卻畏其強,隻能被迫打碎了牙往肚裡咽。

夢醉也是長歎道:“沒辦法,自從先皇武帝遭刺客襲殺後,我國朝局動蕩至今未穩,也是無暇顧及這幫宵小。”

孫榮憤憤道:“這個狗皇帝,也真是廢得可以,國家交給了他,這麼多年,還沒完全掌握。”

對於這貨的口無遮攔,夢醉也是無可奈何:“孫榮慎言,聽說當今的皇帝,可隻和我倆差不多的年歲。你我兩個喪家之犬,又有什麼資格去說他呢?”

孫榮一時語塞,耍賴道:“夢哥你…你怎麼儘替這昏君說話啊!”

夢醉輕笑一聲,不置可否道:“讀書人,當取事於公,豈可以情義而妄曲是非之功過也。還有啊,注意你的措辭。”

“好的,我下次一定注意!”

孫榮無奈地撓了撓頭,完全聽不懂夢醉在說些什麼,不過他從不會去反駁,隻覺得夢醉說得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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