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劍有些驚訝,他詢問了我一番,我都沒搭理他,而是靜靜等著獄警幫我們開門,很快,囚犯們陸續回到對麵的牢房裡,獄警清點了一番,確認人數到齊後,便來到我們這排一一解鎖了牢門。
我向範劍遞去一個眼神,示意他將東西藏好,很快我們便擠到了走廊中央。
我細細打量起走廊裡的景象,在走廊兩側,整齊排列著十五間陰暗的牢房,這一層關了約有六十名囚犯,
在走廊頂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鑲嵌的玻璃因年代久遠,臟兮兮的,微弱的陽光通過天窗照射進來,依舊驅散不了監獄內部的陰暗。
和我們關在同一排的囚犯,年紀大都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他們的臉龐多是瘦削的,皮膚煞白無光澤,渙散的瞳孔中隱隱透著迷茫和無助,模樣和死人無異。
不僅如此,他們臟得簡直不堪入目,頭發如鳥窩一般蓬亂,披著的破爛衣服散發出濃重的酸臭味,就連穿的拖鞋都被磨得破破爛爛,換句話說,流浪漢的衣著都比他們體麵許多。
我趕忙轉過目光,拉著範劍便向走廊的儘頭走去。
我們腳下的走廊兩端儘頭各有一扇鐵門,我們去的是西邊,東邊的那扇已被鎖死,那是龍一曾去的地方,說不準是監獄的出口。
我和範劍跟著走在前麵的囚犯,走出鐵門後,眼前的視野豁然開朗。
在我們麵前,是一片方正的空地,約籃球場大小,另一頭連接著一條石子路,空地左右兩側均被圍上三米高的鐵欄杆,鐵欄杆外,東西兩麵各設有一座哨塔,手持鋼槍的哨兵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囚犯們的一舉一動。
我們跟著其他囚犯來到這片空地,隻見空地中央放置著一塊冰櫃大小的石墩,地上滿是大小不一的碎石,走起來十分硌腳。
我看了看其他囚犯,隻見他們紛紛去往空地對麵的石子路,似乎超市就在那裡。我摸了摸藏在褲兜裡的刀片,對範劍悄聲道,
“我們分頭行動,你對這裡熟,找個地方把藥瓶和繃帶藏起來,我去超市弄點吃的。”
範劍不安地看了我一眼,一副想說什麼的樣子,我也沒有多說,簡單提醒他小心行事後,我便擠過幾個囚犯,與他們一同走進了這條石子路裡。
這條石子路約三米寬,左右兩邊都是三米高的圍牆,上麵纏繞著許多鐵絲網,我沿著石子路走了五十多米,隻見前方十幾米外有一座簡易的木板房。
木板房外側用鐵柵欄圍了一圈,門口堆放著一些生活用品,許多囚犯進入裡麵後,待他們出來時,手中都提著一個黑色塑料袋。
顯而易見,這座簡易的木板房便是超市。
我走上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沿著木板房轉了一圈,這裡的鐵柵欄動不動三米高,加之有哨兵把守,囚犯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
我打消逃跑的念頭,再次來到木板房門口,隻見門口的籃筐裡擺放著許多牙刷、紙巾這類生活用品,在木板房最外側的貨架上,擺滿方便麵、火腿腸、礦泉水之類的食物。
往裡看去,一位年約三十的男子站在門口的櫃台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似乎是這家超市的老板。
每當有囚犯結賬時,男子總會拿起一本發黃的記賬簿,對照著結賬之人的樣貌,不斷寫下什麼,隨後再用食指沾一口唾沫,十分熟練地翻到下一頁。
我歎了口氣,心想道,雖然我身無分文,為了應對接下來的勞動,我必須想辦法弄點吃的,說實話,我不想為此拜托李醒,我擔心又會像上次那樣事情敗露。
我遲疑了兩秒,抬腿進了超市。
我在超市裡轉了一圈,超市裡的裝修十分簡陋,地麵上滿是灰塵,一個個空罐子和紙箱散落在角落,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
僅有的三排貨架基本上已被其他囚犯買空,隻剩下兩瓶倒在貨架上的礦泉水和一些被壓得包裝漏氣的餅乾。儘管如此,囚犯們依舊是絡繹不絕,仿佛來這不是買東西的,倒像是來湊熱鬨的。
我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一串說話聲,
“哎?你看這新來的小子,沒錢還來超市?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他不會以為會有人施舍他吧?”
“就是,看他那窮酸樣,沒準兒是偷了東西才被抓到了這兒。”
我循聲看去,隻見兩名囚犯正牽著手,滿臉戲謔地看著我,他們一高一矮,身上的衣服滿是補丁,似乎在監獄裡待了很久。
見我看他們,其中那位留著平頭的矮囚犯還對我露出一絲鄙夷的笑容,另一位高瘦的囚犯留著一頭長發,口中不斷發出“嘖嘖嘖”的聲音。
我握緊雙拳,心中怒火中燒,如果這裡不是監獄,我一定會收拾這倆男同,但此時的我隻能隱忍,我一旦在大庭廣眾下犯事,最後吃虧的隻有自己。
我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沒有搭理他們,我拿起貨架上的餅乾來到了櫃台處。
排在我前麵的三個囚犯很快彆記下了賬,輪到我時,站在櫃台裡側的中年男子明顯的愣了愣。我開口道,
“老板,我新來的,能賒賬不?”
中年男子推了推眼鏡,確認我是新來的後,他放下記賬簿,語調生硬的道,
“把你左手伸出來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