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劍將三根煙立於銅鏡前,又點燃兩根蠟燭立於銅鏡左右兩側,血紅色地磚被這麼一照,加之天花板的反射,屋內猶如一片血海。我詫異地看著範劍鼓搗,也不知他是怎麼個問法,看這架勢倒更像在玩通靈遊戲。
範劍扭頭對我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隨後他將法鈴收回包裡,又掏出一些貢品在香煙前擺成“品”字,口中不停嘟囔著什麼。
要說402裡頭的陰靈,性格倒也古怪,咱在屋裡待了這麼久,硬是沒發出半點動靜,範劍將一切準備停當後,也是如此。相對來說,陰靈現身倒沒這麼怕了,不現身鬼知道人家想乾什麼。
我在一旁默不作聲,範劍顫抖著手,將銅鏡稍稍掉轉了方向,我向銅鏡看去,這間屋子的一處角落正好反射在銅鏡裡,範劍似乎沒發現什麼,又掉轉了銅鏡的方向。
看到這裡我大概是懂了,範劍想用貢品香火吸引陰靈注意,然後用銅鏡看其樣貌,既然陰靈不願搭理我們,那隻能這樣辦了。雖說我記不起鄭美蓮的模樣,但若真看到她,還是能認出的。
範劍將銅鏡掉轉了九十度,燭光透過銅鏡照映著那口棺材,我向銅鏡裡看去。在這口棺材之上,似乎坐有個模糊的黑影。我細細看去,這黑影動了動,又像炊煙一般消散了。
我和範劍意識到這不是燭光的陰影,均倒吸了口涼氣。與此同時,銅鏡當中閃出一抹血光,隻聽見啪啦一聲響,鏡麵應聲碎裂。
“快走!”
範劍大呼一聲,掏出法鈴劇烈的搖起,一個箭步往門口直衝而去。我猛地回過神,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了再說。
這間屋子方方正正的,大概七十平米,我們杵在東北角落,奮力衝出去也得花上三四秒。範劍腳底抹油了似的,一溜煙便跑出門口。
我三步並作兩步往門口衝去,與此同時,隻聽見我左方傳來一陣巨大的嗤嗤聲,我下意識地瞥了眼,隻見一墨綠色巨物伴隨著挪動聲變得越來越大。
我定睛一看,正是那口棺材!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一把,那棺材跟火車頭似的,漂移著向我衝撞而來。
“小心!”
隻感到一股濃烈腥風撲麵襲來,我猛地穩住身子,在棺材離我三步之遙時向後一閃,堪堪躲過。
棺材咣的一聲撞進門框,震下一陣牆皮,我甚至還聽見棺槨內的咕咚咕咚聲,裡頭似乎裝滿液體。我若反應稍慢一步,被棺材夾進門框裡,就跟被卡車碾了差不多,毫無生還可能。
在這門口處,本躺著塊我踹倒的木門,被棺材這一撞,硬是成了渣。若不是門框與棺材寬度一致,根本無法使其停下,否則這衝擊能將401的磚牆撞倒,那時後果不堪設想。
這口大棺此時卡在門框當中,硬生生堵住出口。
“臥槽你沒事吧?!”
範劍見這場景,頓時慌了神,大呼道,
“趕緊啊!你在那頭拉一下,把棺材推裡麵去!”
我猛地回過神,隻聽見範劍在棺材另一頭喘著粗氣,他似乎在外頭用勁把棺材往裡推,我心中暗罵一聲,這口大棺裝滿液體,死死卡在門框裡,彆說倆人,八個人都難推動。
我強忍著恐懼,向範劍喊了聲彆推了,定睛往棺材看去,隻見棺材墨綠色的木料之上,密密麻麻遍布細紋,從裡透出一股夾著土腥的惡臭。
我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棺材定被撞得有了裂紋,這下非得把裡頭的粽子驚醒不可。
“我這兒的棺蓋開了條縫!粽子醒了!你快爬棺蓋頂上鑽出來!”
範劍話音剛落,隻聽見棺槨內傳來一連串的哢嚓聲,遍布在表麵的細紋正肉眼可見的變大,我不敢掉以輕心,一口氣登上棺蓋,所幸出口有兩米多高,棺蓋上方還留著能通過的空間,就在我俯下身鑽出之時,隻聽見範劍不要命地大叫,抄起法鈴就往棺蓋一側砸去。
我迅速從棺蓋之上跳下,回頭向棺材看去,隻見卡在外頭的棺蓋連帶著鎮魂釘翹起一角,棺材裡頭腐朽不堪,惡臭的血水從棺槨裡頭源源不斷地溢出。
我急道,
“咋回事啊!”
“醒了醒了!他想出來!”
範劍驚慌失措,手電筒的燈光不斷搜尋著棺材裡的血水,我意識到情況危急,二話不說,奪過手電筒就拉著範劍往樓下衝去。
毛僵一時半會無法掙脫剩下的鎮魂釘,在這還算安全的幾秒內,我不斷掃視著周圍的景象,生怕驚擾了二三樓的臟東西。
當我和範劍衝回一樓之後,隻見一個人影擋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