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上的南嶴村房屋分布呈倒三角形,正中是Y形三岔路口,三條道路分彆延伸至三角,Y形是主要大道,兩邊有多條小路通往居民區,圈中的位置,正是Y形上方的教堂。
我漫無目的走在街上,
這條大道上的景象和東河村差不了太多,路邊沒有行人,顯得十分冷清,大路兩邊,磚瓦結構的小商鋪透著滿滿的年代感,很多都是青石灰刷的外牆,這些房屋大概是三四十年前所建,幾條小路緊挨著建築,放眼望去,小路上的土房東倒西歪,看起來荒廢了很久。
不禁想起剛來東河村時的悲慘日子,小楊的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先去銀帆樓找鄭美蓮。
然而我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不認路。我遙望遠方,幾幢牆皮脫落的破舊居民樓映入眼簾,深藍的玻璃窗密密麻麻,有些大開,有些用窗簾擋上。
南嶴村的人若不畏桃木劍,那我擅闖私宅不是找死嗎?我初來乍到,鬼知道這村子裡都生活著些什麼東西。
我看了眼地上的影子,估摸著此時是下午三四點,就算找不到鄭美蓮,至少也得找到露宿之地。我便沿著大路又走了十分鐘,這裡比東河村熱了許多,劃破的傷口被汗水打濕後瘙癢難耐。
我心想,要是能遇見個像老王那樣的鬼,便能向他問路了,我沿著街道搜尋人影。
走了半晌,人沒找著,倒找著家不算破舊的超市。
一麵白牆用油漆寫有“南福超市”字樣,玻璃門大敞,一麵巨大銅鏡掛在門對麵的牆麵。
我站門口往裡看去,兩排貨架立於灰色地毯上,牆邊的塑料籃裡,堆滿各式雜物,黑乎乎一片,看不清裝了啥,整個超市簡陋無比。
超市約二十平米,四麵白牆掛有各種刀具,砍刀、匕首、短劍應有儘有。乍一看,認不出這是真刀,還是小朋友的玩具。
我往收銀台望去,隻見一名中年男人正躺在躺椅上,毛腿擱放在櫃台。男人身穿灰色背心,下身是條到膝蓋的黑短褲。
濃密胡須下的嘴巴微微張合,厚重的劉海遮住男人眼睛,手擱在肚皮上,時不時扇兩下扇子,似乎在打瞌睡,沒注意到我的存在。
見此情景,我敲了敲玻璃門,走進超市。
男人聽到聲響,抬頭瞥了我一眼,便又躺下睡去了。這是名中年男人,留著一頭中分,發質乾枯,眼睛無神,滿嘴絡腮胡邋遢無比。
男人頭也不抬的道,
“要啥自己看。”
我愣了楞,飛快思索,雖然不知這男人是什麼鬼?不過我正好問問他銀帆樓的地址。我想著想著,目光鎖定在籃子裡的手電筒上。
這塑料手電筒普普通通,我推了推開關,特麼的還真能亮,然而,陰間怎會有這種東西?守村人的商店僅有基本補給。
顯而易見,這超市不是守村人的。
這手電筒倒是不錯,危急時刻比燭光亮堂得多,我問道,
“老板,這個手電筒多少?”
男人一甩劉海,瞥了眼我,隨即又躺下去,回道,
“八十,不收生錢。”
我一愣,這特麼破塑料手電筒還能賣這麼貴?而且,生錢又是個啥玩意兒?我還從未聽說過。
這裡和東河村似乎有很大區彆,我身無分文,除了骨戒和五帝錢外,沒有值錢東西。
我放回手電,走向收銀台,心想向男人打聽一下銀帆樓的地址。便點了三根煙,立在櫃台之上。
如此,和燒香同理,我曾給小楊燒過香,香煙也能代替香火,這麼做是為討好男人,向他表達友善。
躺椅上的男人鼻子抽了抽,似乎注意到了桌上立著的煙,他站起身,隻聽啪嗒一聲,櫃台上的煙應聲打飛
男人一撩頭發,眼中閃過一絲凶狠,厲聲道,
“你什麼意思?咒我死是吧?”
男人語氣冰冷,整張臉憋成豬肝色,一副惹急了的樣子。
我一驚,忙擺擺手,回道,
“啊?不不……大叔,誤會誤會,我就想問個事兒。”
我暗暗心驚,理論上說,沒有鬼會拒絕香火,但這男人卻是個例外,那他的意思是,認為自己還活著?
男人凶神惡煞地指著地上的煙,另隻手極不自然地藏在背後,冷聲道,
“你存心來找茬的話,我讓你今晚就死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