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既然答應要她留下來,便不會有所懷疑,也包括晚涼與朝晨。其實桑梓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對著芳涵會有種很特彆的感覺,就是會很容易就相信麵前這個人,大約是對著芳涵的這種感覺有點像是蘇慕寒。
桑梓忽而又記起當日在寺廟裡承諾過蘇慕寒的話,若有朝一日,她能平步青雲,定要找最好的太醫為蘇慕寒診治。
先生,那一日,必不會遠了。
“娘娘?”芳涵輕喚了桑梓一聲。
桑梓收住思緒:“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芳涵難得笑了:“娘娘的心智與勇氣實叫奴婢佩服。”
“娘娘!”晚涼迎風小跑過來,見了芳涵也沒覺得驚訝,俏皮喊了聲“姑姑”,又笑著將手裡的暖爐塞給桑梓,“今日外頭冷,娘娘快些捧著,千萬彆凍壞了。”
桑梓接過暖爐,笑著點了點頭。
入冬的郢京城很冷,陰冷風裡卷著刺骨寒意,牆頭廊下還掛著未化開的冰淩,此刻桑梓的心情卻異常的好。
從今以後,在這宮裡她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她與芳涵就如同兩個相互依靠扶持的人,桑梓覺得,這樣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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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聽說夏侯子衿批完奏折去了姚淑儀的儲良宮。
晚涼和朝晨還怕桑梓不開心,桑梓聽完也沒多大不快,她本就不是因寵才被台上這個位置的,自然也不指望夏侯子衿會過景泰宮來。
大約未時不到,外頭突然下起雪來了。大片的雪花飄落下來,漫天起舞的景致美極了,不少一個時辰,滿院子已是白皚皚的一片了。
厚雪壓彎了樹枝,有風吹來,“嘩啦”一下,全砸到了地上,綻開的雪珠子宛若盛開的雪蓮花。
桑梓正抱著暖爐站在窗前欣賞著美景,祥和匆忙跑進來,抖了抖身上的雪花道:“娘娘,舒貴嬪求見。”
天晴的時候不急著來,下這麼大的雪倒是來了。
“去請。”桑梓朝芳涵瞧了一眼,她臉上的神色未見驚訝。
桑梓與舒貴嬪的恩怨,芳涵最是了解了。
“冒雪前來,這是在請娘娘恕罪。”芳涵道。
桑梓抿唇:“那便去看看。”
舒貴嬪今日換了身醬紫色的宮裝,雖入了內室,披在身上的裘貉卻沒有解開。她見了桑梓,忙起了身行禮:“嬪妾見過娘娘。”
“奴婢參見檀妃娘娘,娘娘千歲!”如意跪下行了大禮。
桑梓倒是有些詫異如意還敢來,便聽舒貴嬪咳嗽了幾聲道:“如意手拙,不慎破碎了娘娘宮裡的茶具,還望娘娘恕罪。”
如意飛快地跪直了身子,叩首道:“奴婢請娘娘恕罪!”
桑梓這才瞧見她的腳邊確實有一個被打碎了的杯盞,沾在地上的水珠尚未乾透。再瞧一眼地上的如意,她匍匐著身子,頭都不敢抬一下。
想必舒貴嬪是知道了桑梓去過泫然閣的事了,與其等桑梓找上門去,還不如她自己來。哪裡是如意不慎打破了杯盞,她不過是想尋了一個理由讓桑梓放手教訓如意罷了。左右桑梓是要出氣的,倒不是她自己把這個機會雙手呈到桑梓麵前。
舒貴嬪倒是通透。
桑梓的目光在這對主仆身上流連一瞬,舒貴嬪不會天真地覺得桑梓隻記得如意的過錯了吧?
她初入宮時,舒貴嬪為了拉攏桑千緋故意冤枉她,慫恿桑千緋讓她的腿上雪上加霜,這一樁樁一件件,桑梓都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