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頌深吸了口氣,直視著宋雪芬:“如果您想讓我放棄,那這樣的活著,對我來說還不如死了。”
“可你的命是我給的,你沒權利說要不要!”宋雪芬情緒激動的突然站起身,用手指著林頌有些怒不可遏,“林頌,你不能跟林朝生一樣自私!”
林頌聽宋雪芬在憤怒中提起了自己的父親林朝生,她嘴唇動了動,一時間連半個字都沒說出來。
她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看宋雪芬,又側過頭,手臂肘在桌麵上,手掌顫抖地捂著自己的半張臉,頃刻,又放下來。
然後,她清冷的眸子看向宋雪芬,“我自私?”她輕輕勾唇,冷笑,“你們兩個又何嘗不是?”
宋雪芬被她問住了,怔怔地回視著她,眼中帶著一絲苦澀。
“是,我的命是你們給的。”林鬆點點頭,撇開視線,“可您也彆忘了,十年前,我這條命已經還給過你們一次了。”
“所以我現在這條命要還是不要,已經和你們沒有關係了。既然已經放棄我一次了,就請您放棄到底吧。”
林頌說完,已經起身走到沙發旁,拿起自己的包掛在肩上。
“謝謝您的晚飯,今天我再留下去,恐怕也隻能是爭吵,我就先回去了。”
林頌幾步走到門口,換好鞋正要開門離開,宋雪芬追過來,叫住她。
“頌頌,我都是為你好,你怎麼就不懂我的心呢?”
林鬆腳步頓住,但也沒回頭。
她微仰起頭,眨眨眼,又抬起手抹了下眼角,好半天才出聲,聲音裡帶著微微哽咽。
“您說我不懂您的心?那您什麼時候又了解過我呢?”
林頌低頭看看腳邊換下來的那雙蝴蝶結拖鞋,輕聲又問:“您知道嗎?我不喜歡蝴蝶結,從小就不喜歡。因為小時候姥姥總是買各種各樣帶蝴蝶結的小玩意兒給我,騙我說是您買的,後來我發現根本就不是姥姥說的那樣,就把所有東西都扔了,從那以後再也沒用過任何帶蝴蝶結的東西。”
宋雪芬在林頌身後,看著她的背影,一言不發。
林頌吸了吸有些酸澀的鼻子,“我求您了,不要在以為我好的名義,乾涉我的生活和我的選擇了。”
“我小的時候您隻顧著忙事業,忙著和他吵架,什麼時候真正關心過我?如今我都是個三十歲的成年人了,我清楚的知道我自己要做什麼,這個時候您才開始想管我,不覺得有些遲了嗎?我已經不需要了。”
“抱歉,我也不想每次見您都跟您爭吵,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這段時間我就不過來了,您也好好想一想,希望您能及時想通,把證件還給我,這樣我們表麵上的母女情分還能維持下去。”
一番話說完,林頌沒有再去看宋雪芬的反應,直接推開門獨自離開。
臨近十月下旬,京北晚上的天氣,已見涼意。
從地鐵站出來,林頌將身上的外套裹緊了一些,獨自往黃奶奶院子所在的巷子裡走。
這會兒,她心裡也說不上難過不難過,隻是過去了這些年,她依然都想不明白。
彆人家的孩子都是父母捧在手心裡的寶貝,為什麼她卻是個爹不親娘不愛的可憐蛋兒。
成年前,在她需要人管的時候,她的父母兩個人都把她當做累贅一樣,往外推。
成年後,她有了自己的思想,卻又都一個一個地想過來管著她。
這樣的父母豈不是當得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