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日,旅順東北十幾裡外,木場驛。
“總旗你快看!”
在低矮、殘破的土牆上,一名明軍士兵慌亂的指著外麵,總旗劉山君眉頭緊鎖的目視前方,隻見外麵的官道上滿是逃難的百姓,他們扶老攜幼、哭聲震天,惶恐的向北麵跑去,仿佛後麵跟著什麼惡鬼、野獸。
劉山君甚至還看到有一些潰散的明軍敗兵混在人群之中,這些敗兵神情惶恐、丟盔卸甲,一樣正朝著北麵逃竄。
“旅順完了!”
劉山君閉上了眼睛,不由得發出一聲歎息。
劉山君並不是明朝人,而是二十一世紀的一名退伍特種兵,精通格鬥和各式槍械,對軍事科技也頗有了解,卻在一場事故中意外穿越到崇禎六年(1633年),成為駐守在木場驛的一名總旗官,手下管著五個小旗官,以及三十多個衛所兵,今天已經是穿越到這個亂世的第十天了。
如今的遼東已經是後金的天下,就在大約一個月之前,後金大汗皇太極派貝勒嶽托、貝勒德格類率領大批兵馬南下,在漢奸孔有德、耿仲明所部的引導下,開始進攻旅順,這處遼東僅存的大明城池。
木場驛是從北麵馳援旅順的必經之路,但是劉山君卻見不到哪怕一個跨海來援的明軍,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後金軍不斷南下,增援旅順戰場。
唯一聊以自慰的是,劉山君占據的這具身體很年輕,也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年輕人,而且身材壯碩、孔武有力,算是一個依仗。
手下的幾十個兵丁雖然稱不上什麼精銳,但也比一般的衛所兵強些,至少都是青壯,也經受了一些訓練,隻是裝備太差了,劉山君見了也忍不住搖頭歎息。
“我的乖乖!”
小旗官包天順瞪著大眼說道:“快看!南麵有狼煙,是旅順城,那邊著火了!”
雖然木場驛距離旅順城有十幾裡,但是衝天的黑煙非常的醒目,眾人也能遠遠的望見。
另一名小旗官田毅則悲憤的說道:“旅順陷於韃子之手,朝廷在遼東就再沒有立足之地了!”
其餘眾人也是歎息不止,劉山君則眉頭緊鎖,眼下情況危急,前幾天後金軍急於攻打旅順城,不斷南下的兵馬對於木場驛都是置之不理,反正己方這幾十人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在後金軍眼中根本不足為慮。
可一旦旅順城陷落,後金軍肯定會清剿旅順周邊,自己這幾十人就凶多吉少了。
“告訴兄弟們收拾一下,咱們立即撤走!”
劉山君當機立斷,手下的幾個小旗官也不敢怠慢,紛紛招呼手下兵丁收拾起來。
其實眾人也沒什麼可收拾的,大家本就是旅順的衛所兵,除了身上破舊的鴛鴦戰襖,手裡陳舊的長槍、腰刀,以及幾杆三眼銃,就沒什麼像樣的東西了。
片刻之後,五個小旗官聚到劉山君身邊。
除了包天順和田毅之外,另外三名小旗官分彆是黃德清、王躍、李傲。在幾人之中,王躍的年紀是最大的,今年已經四十歲,但是卻是幾人之中膽子最小的。
黃德清說道:“總旗,兄弟們都準備好了,不過咱們的口糧不多,也就能支撐三天時間。”
隨後李傲說道:“總旗,還有兩個夜不收兄弟去旅順方向探查,到現在還沒回來,是不是等等他們?”
明軍之中的夜不收就是斥候,一般是軍中勇武者充任,為軍中打探消息和情報。隻不過劉山君手下的兩個夜不收都不是什麼精銳,隻是臨時拉過來充數的。
劉山君還沒說話,王躍搶先說道:“等什麼等?再等下去韃子就要殺來了,總旗咱們快跑吧!”
劉山君瞪了王躍一眼,越是危急的時候,就越不能慌了神,要不然誰也活不下去。
於是劉山君直接扇了王躍一巴掌,斥責道:“我絕不會丟下兄弟不管!這個時候,誰要是再敢拋棄兄弟、動搖軍心,老子一刀剁了他!”
王躍訕訕的捂著臉,一言不發的退到旁邊,不過眼神中卻多了一絲憤懣。
此時劉山君的鎮定,以及不拋棄下屬的做法,讓眾人心中感動不已,心中的慌張也消散了一些。
不過劉山君雖然堅持等一等,但是也不是傻等:“黃小旗,你帶幾個兄弟將口糧帶在身上,到門口待命,隨時準備撤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