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風丟下雞毛撣子以最快速度衝向屋內,蘇檀也趕緊下樹,撿起雞毛撣子衝回屋,就見李淳風脫衣散發,躺在床上開始裝病。蘇檀走過去看了下臉:“師兄,要不要我在你臉上抹點啥?”
“你趕快去我藥櫃裡隨便抓點藥,用爐子熬藥去!”
“好,好的。”蘇檀趕忙去熬藥了,隨便抓了一些甘草、菊花、夏枯草之類涼茶藥材的往小藥壺裡一倒,生火加水就開始煎。不一會,外麵響起敲門聲:“李參軍在家嗎?”
“在的,來了來了。”蘇檀信步去開門,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一個白眉老太監,頓時一怔。老太監和藹的笑道:“你是李參軍的書童?”
“是的,您是……”
“咱家是秦王府的近侍太監,秦王今日下午要來看望李參軍。咱家呢,就先帶人給您打掃打掃庭院,教您遇到秦王殿下如何行禮。放心,保證不叨擾李參軍。聞這氣味,爐上還煎著藥吧?趕緊看著去吧,可彆煎糊了。”
老太監說完,回頭一招呼,立馬湧進來十七八個青衣的精壯仆從,掃帚簸箕水桶一應俱全。老太監袖著手笑道:“小兄弟,李參軍喝了藥,再向咱家討教吧,快去忙吧。”
蘇檀回去繼續裝模作樣地煎藥,時不時回頭看那些青衣仆從忙活的身影,怎麼看都不像普通的家仆,倒像換了身衣服的士兵。
等煎好藥出來,老太監正在李淳風病床前詢問情況,笑眯眯的說:“秦王殿下可惦念著您呢,聽說您患病休養,一直想著來看望情況,奈何事務纏身,今天才擠出空閒來一趟。李參軍,您來長安也沒多久吧?是不是水土不服啊?”
蘇檀默不作聲的捧著藥碗過來,攙著李淳風坐起來,李淳風氣若遊絲的樣子:“多謝秦王殿下關心,下官一個小小的記室參軍,何德何能讓殿下親自來看……”
“哎,李參軍此言差矣。您是魯國公親自薦選的人才,秦王殿下怎麼會不記得您呢?切勿妄自菲薄啊。”
“可是魯國公……”李淳風麵露難色,霎時又咳嗽起來,憂心忡忡:“我聽說,魯國公謀反?”
老太監長歎一聲:“說要謀反,也不至於。隻是此事涉及到當朝宰相裴寂裴大人,裴大人深受陛下寵賴,魯國公對此憤憤不平,其弟劉文起為了給哥哥出氣,竟招巫異妖人做出巫蠱厭勝之事,借以詛咒裴大人。結果,被一個不受寵的小妾告發此事。聖上因此大怒,秦王殿下、李少保【1】苦勸不得,才落到今日這局麵。”
“裴大人……”李淳風想起來了,朝堂上對這位裴大人頗褒貶不一。主要是這位大人屢戰屢敗,政績上也是平平無奇,毫無建樹,然而這般庸才卻能得聖上青眼相看,就算先後被宋金剛、叛亂的夏縣打得大敗,把晉州東的城池丟了個精光,聖上也沒對他有絲毫怨言,還好言勸慰。
如此庸才卻相權在握,無怪乎魯國公鬱鬱不平。隻是其弟做出厭勝之術,卻被扣上謀反這麼大的罪名,實在令人感到費解。
“隻是行厭勝之術……”
“行厭勝之術這事可不算小。漢時小人江充,借巫蠱之名謀害太子,牽連上萬無辜性命,致使血流成河,此事為後世代代所訓。今朝魯國公貴為六部尚書之一,朝廷肱股之臣,卻不約束家人,任其行巫蠱妖術詛咒聖上寵臣,這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嗎!”
聖上寵臣。李淳風明白了,這樁事少不了裴大人在其中推波助瀾,事已至此,秦王都無二法,那就是神仙難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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