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希爾心虛又慌張,急切的說:“師兄,我真的……”“閉嘴!”海東青暴怒大吼,他神色愈發冰冷:“老子現在就想殺了你個白眼狼!”
轉瞬間海東青就衝上來,塔希爾來不及思考,迅速接招。海東青的招式迅猛得可怕,在他麵前塔希爾的應敵實在不夠看,幾乎隻是數招時間,海東青一肘猛擊在他心口上,塔希爾再一次體驗到了瀕死的感覺——強烈的窒息感,心臟停跳,隻有肺部似乎還在竭儘全力地張縮呼吸。他看不清海東青的表情,海東青好像變成了一張黑色的剪影,邊緣朦朧的模糊,黑色擴大彌漫整個視野
他死了。
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的結束。
塔希爾再度“醒”來,這次是在平時訓練的後院裡。年少時,海東青就是在這裡教他如何用刀,如何出拳應敵,訓練他麵對突然襲擊的反應能力。海東青自背後一刀劈來,塔希爾急退閃過,抓起武器架上的刀應對。
海東青攻勢快得可怕,塔希爾近乎大半的本事都是他傳授的,他完全知道塔希爾會怎麼應招。這一次,決鬥變成了鈍刀割肉的可怕折磨。
海東青遊刃有餘地精準控製節奏,冷酷地將塔希爾所有退路都堵死。塔希爾忍著逼真的疼痛感幾乎豁出去地大喊:“我愛他!師兄……”
他一下被打飛出去,換在現實世界這時候已經死了。他感覺嘴角破了,口腔裡都是鮮血的鐵鏽味,呼吸滯澀,昏暗的世界像是在搖晃,海東青似乎在低頭看著他,他說:“我殺你一千遍都不嫌多。”
“起來!”聲若雷鳴,黑暗破碎。海東青揪著他領子把他提起來,像從渾濁的水潭裡撈起一條僵死的魚。
他雙眼噴薄怒火,一拳一拳打在塔希爾臉上。塔希爾清楚地聽到骨折的聲音,他的牙齒脫落,麵部喪失知覺,靈魂升向高空,意識遊離產生了奇怪的幻覺:蘇檀坐在彎彎曲曲的白石橋上,雙足浸入荷花池,他看著不遠處靜靜開放的荷花,神情憂鬱又恍惚。
他在想什麼?在遙遠又漫長的過去,他經曆了什麼,一直在期待什麼?
蘇?
幻象中的蘇檀好像聽到了他的呼喚,抬頭看向他,露出驚喜的笑容,歡快地說:“你來啦!”
你是在等我嗎?塔希爾對這個結果有些不敢相信,但當蘇檀撲向他懷裡,一切疑惑都平複了。這就是他愛的蘇,一直愛著他的蘇,沒有什麼比這更值得滿足的事了。溫暖的懷抱撫平了他一切創傷,心跳重新湧動出熱烈的生機,懷裡的蘇檀小聲說:“我等你好久了。”
海東青咆哮著用儘全身氣力砸下一拳,氣喘籲籲,雙目血紅。塔希爾早已血肉模糊,他看不到海東青,隻聽得到他沉重的呼吸,心裡猶然在為那個不可思議的美妙幻景感到心滿意足,軀體上的疼痛變得不值一提。
他聽到海東青在哭。
一滴一滴的,眼淚落在他臉頰上,抽噎著,渾身發抖。塔希爾張著嘴想要呼吸,想要說話,但是支撐他意識清明的力量似乎做不到更多。
“為什麼……你個白眼狼,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一直……一直把你當弟弟看啊……”海東青越哭越凶,哭得一塌糊塗。
塔希爾意識昏昏沉沉,他對海東青除了愧疚再無其他,這時候該對他說什麼?道歉?恐怕海東青無法接受他的道歉。
死亡的黑暗再次湧上來,他迷迷蒙蒙的想,師兄果然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卡洛斯導師也不是他的對手吧。
海東青的啜泣聲越來越遙遠,知覺陷入寂靜的黑,粘稠而沉重,一直下沉,下沉。
“喵。”
“喵喵喵。”
雪裡蕻趴在塔希爾大腿上,一下下乖乖地踩奶。蘇檀端著水盆走來,揉了兩把貓腦袋,但雪裡蕻不肯下去,也就這麼算了。打濕毛巾絞到半乾,先給塔希爾洗臉,再順著下來擦脖子,解開扣子擦洗腋下,再洗過一遍毛巾,擦胸口。
沉睡中的塔希爾忽然伸手一把抱住蘇檀,摟得很緊。蘇檀被他勒得有點上不來氣,拍拍他胸口,不鬆,乾脆掐他。塔希爾笑出聲了,頭埋在蘇檀肩上,深深吸氣:“蘇,我好高興。”
“你高興什麼呢?”
“你不是假的。”
蘇檀想笑,但是笑不出來,他歎口氣,抽出毛巾甩到水盆上:“海東青走了。”
“他……走了?”
“我想去追他回來,但是放心不下你。”蘇檀聲音悶悶的,“你從海東青走之後就一直在發燒,醒不過來,我怕你出事。”
“那你決定……”
“我要去找他。”
塔希爾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沉默了一會後才問:“你要去哪裡找他?如果他不想在西班牙待了……”他忽然想起,蘇檀是有預言能力的,他又那麼了解海東青,他一定知道海東青會去往何方。
“塔希爾。”蘇檀摟住他脖子親了親,“海東青是我的孩子,我養育他那麼久,我舍不得他。”
“我知道。”塔希爾舍不得蘇檀走,但他同樣舍不得海東青,世上也隻有蘇檀有把握能讓海東青改變心意。
“其實,你師兄的世界很小。”蘇檀輕聲道,“他從小被拋棄,我把他撫養長大,給了他作為養父能給到的全部的愛,他很依賴我。在他長到十五歲的時候,我就想過讓他去莊園繼續學習,但是他不願意,他隻喜歡待在我身邊。後來,你走進家門,他很高興的,就像多了一個親弟弟一樣。”
當時的海東青也並未預料到,被自己看作親弟弟的一樣的人居然會爬上老父親的床,儘管他一再逃避,想假裝沒看見,看不懂,不知道,但無法忽略的事實就是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