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牽過無數次蘇檀的手,對他的腕圍自然無比熟悉,“這麼寬的金鐲,具體的式樣你儘可以發揮想象力,但是不用太女性化,佩戴它的主人是一位男士。”
原來如此!設計師覺得自己猜對了。他馬上拿出了店內好幾款金鐲,和塔希爾討論鐲子的具體式樣,當場繪製花紋的設計圖紙。期間塔希爾享受到了上等貴賓的待遇,品嘗巴黎的咖啡和一些精致的酥皮甜點、泡芙和鬆餅。
精致的擺盤讓塔希爾不自覺慢下來,一小口一小口品嘗著,儘可能地讓姿態更優雅得體,但他內心深處總覺得這樣吃起來像個束手束腳的孩子。
等金鐲和修複風鈴的具體圖案式樣敲定,塔希爾被櫃台小姐和設計師熱情地送出店門口,望著亮起路燈的巴黎街頭,塔希爾心中猶有不可置信的虛幻感:他真的出入了那樣高級的場所,並且與那些大概率隻為貴婦人服務的人侃侃而談,還享受到了貴賓一般的待遇。
現在已經入夜,而巴黎的街頭在路燈的照耀下依舊繁忙、熱鬨,街道店麵幾乎全亮著燈,巴黎人在街燈下和白天一樣生活:去酒吧、咖啡店和燒烤屋。
這就是巴黎的夜生活,商店漂漂亮亮的櫥窗都顯得比白天更明亮、更誘人。塔希爾沿著燈火通明的街道走了很久很久,站在十字路口上看街燈向四麵八方延伸過去,幾乎忘記了折返的路。
回到旅店,他依然在回味旺多姆廣場上見到的夜景。這就是巴黎,一個浮華、明亮的巴黎,購物之都,欲望王國。
他想起他在德.烏比拉豪宅看到的信件,信上描繪了一場極具東方風情的皇家宴會。巴黎的街頭就已如此明豔動人,國王的宴會又會奢靡炫麗到什麼地步啊?
塔希爾第一次失眠了。
他熬到後半夜才睡著,起來已經是中午,吃過簡單的午飯。他再度出發前往聖日耳曼集市。
這裡真的太繁華了,繁華到令人目不暇接,他也很清楚自己帶來的錢根本不夠揮霍,一個普通人怎麼配享受巴黎的奢華?
還要把剩下的錢留給父母和弟弟。看著精品店櫥窗裡那些精致的、但沒有太大實際用處的商品,塔希爾冷靜地想。
在繁華的集市裡看得越多,塔希爾就越覺得世界的虛幻與荒誕。宛如天堂般的集市,壯麗非凡的凡爾賽宮;巴黎邊角街道上的窮人,曾經流落到馬德裡的法國難民——為什麼會這樣?
他爬上高處,俯瞰著巴黎的風景。地獄與天堂同處一片大地,流水般的車,流水般的人。
他蹲著看了好久,直到感覺身後有人——這種高度很難有人爬上來,除非是兄弟會成員。
上來的刺客有些警惕、帶著好奇和他打了聲招呼。塔希爾直接露出袖劍,他掌握的法語不多,隻會說一些“你好”,這也足夠交流了。
西班牙語和法語本就屬於同一語係,連說帶比劃,勉強能行。他沒對刺客兄弟說明來巴黎的真實目的,隻說自己是仰慕巴黎的名氣,所以來見識見識。
法國刺客確認他沒有危險才放鬆下來,在他身邊坐下,問:“對巴黎感覺怎麼樣?”
塔希爾望望遠方:“很……很漂亮,但是我坐在這裡,覺得有些難過。”
“啊哈?想不到你還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呢。”
“也不能算吧。就是坐在這裡,感覺巴黎離我那麼近,就在我的腳下,又好像很遙遠……非常遙遠,一輩子都夠不到。”
“嗯……巴黎是這樣的啦,雖然我出生在巴黎,但是總有種不屬於這裡的感覺。聖日耳曼集市上東西多漂亮啊,可是買不起,時間久了,看那裡也就那樣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能喝上一杯咖啡就很開心啦。”
塔希爾歎了口氣,巴黎的風吹過來,他驀然從骨子裡一陣發冷。
法國刺客跳上木樁,向塔希爾伸出手:“彆這麼一臉不高興了,來吧朋友,把煩惱扔到一邊去!來跳一下!”
塔希爾笑了,站起來,法國刺客先墜了下去。他張開雙臂,深深吸了口氣——巴黎真漂亮啊——踮腳跳了下去。
在急速下墜的風裡,塔希爾感到了飄飄然的超脫與自由,風淌過發絲,仿佛靈魂與骨血都在墜落中飛速融化,即便隻是刹那。
“啪嘰”一下掉進稻草堆裡,塔希爾想象自己是一坨冰淇淋,摔在地上癱成一灘,有點不想起來了。早早爬出來的法國刺客在外等了半天:“哎哎?”手伸進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