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是押貨,其實先一步快馬加鞭回京城,然後就派了這個易媽媽送來休書?
時間大致是對得上的。
沈雲湄點點頭,問最後一個問題:“他在娶我之前,可有婚約或者家室?”
話音剛落,易媽媽的臉色就變得極為難看,噌一下就站了起來,冷笑道:“沈姑娘是在這兒等著呢!”
“我們家世子爺不曾有家室又如何!你一個沒爹沒娘的商戶女,就是進我們國公府做妾都不夠資格!”
“——欺人太甚!老娘撕了你的嘴!”
餘媽媽暴起,一下就撲倒易媽媽,騎在她身上,狠狠薅她頭發。
易媽媽帶來的人忙衝進去要幫忙,沈家下人早就憋一肚子氣,也蜂窩湧過去,廳堂頓時亂成一團!
兩邊的人都扭打做一團,沈雲湄看著看著,居然有點兒想笑。
“都住手!”她猛地一拍桌子。
動靜驚得眾人紛紛看了過去。
少女似笑非笑,杏眸微微彎著,上揚的眼角卻像是開封了匕首,帶著鋒芒。
她揚聲道:“我問他是否有婚配,隻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首先我不曾毀他人姻緣,其次,他是我救的,最後,親也是他自願結的,我問心無愧!”
略占上風的餘媽媽從地上爬起來,手指縫裡還飄著幾縷薅下來的頭發,怒視林國公府眾人:“什麼狗屁國公府,忘恩負義的狗東西!不是我們家姑娘,你們世子爺早就墳頭長草幾尺高了!”
易媽媽聽她咒罵自家主子,又要衝上去。
正好素月來上茶,沈雲湄一拂手,杯子就直接砸在了易媽媽腳下。
茶水滾燙,易媽媽被燙得怪叫一聲,氣急敗壞地從懷裡又掏出一張什麼,朝沈雲湄丟了過去。
“——我們就知道你會以恩情脅迫,即便你不救,我們世子爺吉人天相,定然也會渡過難關!這是一萬兩銀子,自此你與我們國公府便兩清了!”
一萬兩,放在普通老百姓家,那是幾輩子都賺不到的銀子。
可一萬兩就要買斷救命之恩,不得不說,林國公府的人實在霸道。
沈雲湄被他們的無恥氣笑了,看也沒看飄落在地上的銀票,朝易媽媽搖搖頭說:“十萬兩。”
“十萬兩!你可知道舉國一個月的稅銀才多少!你這是獅子大開口!”易媽媽激動得臉都紅了。
沈雲湄唇角啜著笑,不急不緩道:“怎麼,你覺得你家世子爺的命不值這個價錢?”
易媽媽眼角一抽,一時沒敢接話。
沈雲湄繼續道:“我知道你隻是個傳話的,做不了主。沒關係,休書你送到了,先留在我這,你隻管回去稟報你的主子爺。三個月內,我要見到十萬兩,一個子也不能少。不然……”
“不然這忘恩負義的名聲傳出去,我想……自有清官大老爺會為我這商戶女抱不平。”
少女音調一轉,還是那般冷靜自持,目光輕飄飄落在易媽媽身上。
她話落,把休書拿上,徑直離開廳堂。
沈家的下人都恨恨地瞪易媽媽一眾,急急忙忙跟上去。
易媽媽臉上陣青陣白,確實是忌憚沈雲湄說的那些話。
如若世子爺真被安上忘恩負義的名聲,不知多少人會用來做文章,人品有失,仕途必然要受阻礙!
萬一這個商戶女再乘機要挾嫁入林家,老夫人為了世子爺的前途,恐怕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易媽媽想到厲害之處,打了個寒戰,把一萬兩銀票撿起來塞進衣襟就往外跑:“快快,我們快返程回京,告訴老夫人此事!”
“不!先寫信讓人快馬加鞭送回去!”
而沈雲湄出了廳堂,一路疾走,心裡怒火翻湧幾乎壓製不住。
不知不覺,她走到水榭旁,知了還在聒噪的叫喚,林彥之離家前和她恩愛的畫麵止不住地在腦海裡浮現。
她猛地刹住腳步,從牙縫中擠出一句:“混賬東西!”
他甚至還利用她娘親的夙願,搞了這麼一場金蟬脫殼!
餘媽媽紅著眼睛,啞聲道:“姑娘真甘心就這麼算了嗎?老奴去京城,找他問個清楚!”
他們姑娘怎麼碰上了這麼個負心漢!
自然是不甘心,可一個人有心要負你,又何苦再委屈自己扒著不放?
沈雲湄眼角泛紅,冷聲說:“所以我才要那十萬兩,足夠讓他們焦頭爛額一陣子!”
“那也不夠解恨的!”餘媽媽咬牙切齒。
“這兩天收拾收拾,我們到京城去。”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