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這等販賣私鹽的案子本不值得他多加關注,但日前審訊王五時他口中的一位名叫‘裴老板’的人,引起了沈霽注意。
許是他初來大理寺翻看卷宗勤勉,從十三年前一個普普通通的青樓仇殺案開始,裴老板的名字便陸陸續續出現在各種各樣的卷宗口供中。
或是‘看在裴老板的麵子上’、‘裴老板招呼夥計把好酒呈上來’、‘剛好碰見裴老板下樓’亦或是‘剛從裴老板的店子裡出來’等等。
這些口供少則兩頁紙多則幾十頁,而這個稱呼大多出現在嫌犯交代不重要的作案經曆中,並沒有被辦案人員所注意。
但沈霽做過統計,這個名字好似隻在殺人案、販鹽案、賣油案、糧倉案和木炭案中出現過,那便有些蹊蹺了。
百姓們最在意什麼,除了自身性命便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緊要程度依次降低。
而這個裴先生,竟不知不覺間都摻和了進去。
敲門聲響起。
“進。”
陳肅回稟:“世子,屬下在西側門的錄案中隻查到柳夫人下午出過門,且她現下已經歸府。”
“知道了。”沈霽揮揮手讓人下去,不得不將下午聽到的聲音歸為自己聽錯。
瞧著小表妹如今矜矜嬌嬌恨不能端著架子在蓮台坐菩薩的模樣,沈霽不由得憶起兩人小時候。
宋妤凝初來乍到時才七八歲,長得粉粉嫩嫩軟嘟嘟的像個白麵小包子,一看就很好欺負。
玉雪可愛的小人兒明明怕極了小蟲子大蜘蛛這些東西,還是怯怯地跟在他身後,忍住哭腔:“世子表哥,彆丟下凝兒一個人在這兒啊。”
那時她大大的眼睛裡蘊滿了淚水,小沈霽一戳她嫩嘟嘟的臉頰就掉下來兩滴,戳一戳又掉下來簡直不要太好玩。
這麼可愛軟糯的小姑娘沈霽以為她永遠也不會變,直到某天她束著腰肢在他麵前矯揉造作地喊‘表哥’時,沈霽不著痕跡掃了眼她身後的柳夫人。
身為從小在名利場侵浸的侯府世子,他一眼便看透了母女倆眼裡的想法和謀算,再加上年齡漸長課業加重,也漸漸把這遭無趣之人忘在腦後,愈發疏遠起來。
“世子,三皇子來信。”
沈霽眉間一跳,立刻把信紙接過來。
——觀瑾,吾與皇祖母啟程佛台寺避暑,京中諸事皆交予爾手,勿念。
!
沈霽攥緊信紙蹭一下站起來。
太醫院密信,如今皇上身體每況愈下再加上年紀漸長又不喜節製,萬一有個什麼不妥皇位空懸,難道還指望著他與司徒府強壓著諸位皇子不許登基,等他從佛台寺趕回來嗎?!
“貴妃娘娘那邊可有口信?”沈霽按按眉間,惱火地坐下來。
高恭垂首:“娘娘氣得在宮裡摔杯子,讓屬下跟世子道一聲麻煩了,有什麼事讓您儘管去找她的侄兒,司徒公子。”
“……”
算了,謀儲一事他還是與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