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在上,樹枝爭先恐後地向上伸展,地麵有不知名的黑色圓形符文,層層疊疊,如漣漪一般,正在慢慢消散。
【你……】
他沒說完話,腦袋像是忽然被人打了一拳,海量而陌生的“信息”填鴨似的灌入,仿佛有一隻手伸了進來,像和麵團般拉伸他的腦漿。
他弓起背,喉嚨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
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而那個女人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神色淡漠,像是在觀察無菌箱裡的小白鼠。
他一下知道了很多事——現在是什麼年代,她召喚他是出於什麼目的,她的咒力特性,咒術師的能力範圍,死亡預知夢的畫麵,甚至於另一個世界的大部分常識,都內化成了他知識體係的一部分。
“還好嗎?”
她像是觀察到了某個節點,這才彎腰收拾起地上的卷軸,一邊紮緊,一邊往前湊了湊。
“剛才那是‘術式公開’,如您所見,可以強化術式效果。”
斑消化完那些強買強賣的知識,眉頭擰的像麻花。
【所謂的‘術式公開’,應該隻會公開‘生得術式’的具體能力。】
他快速翻閱腦海中的知識,渾身散發著黑壓壓的氣場,簡直比濃稠的夜色還要滲人,【而你塞給我的那一堆,雜七雜八什麼都有——我可不認為‘抓娃娃機的命中率’以及‘把一碗拉麵湯沾完需要多少麵’和你的術式有關。】
杏裡打哈哈笑了一下,立馬挨了對麵一個白眼,瞬間不敢笑了。
她咳嗽一聲:“情況特殊,為了加倍術式效果,我還額外公開了很多個人情報……也確實塞了些無用信息,您先緩一緩,等緩過來了,我再說後麵的事。”
嘖。
這個“個人情報”也是有夠水的。
他不理解為什麼會有人把有限的生命浪費在無用的研究上麵。
【彆浪費時間,說。】
他知道這個女人的術式名為“請神容易送神難”,顧名思義,就是可以通過生得術式召喚已逝之人,讓其作為“過咒怨靈”供自己使役。
但作為代價,她得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籌碼盤上,在達成目的後,遭受過咒怨靈的追殺,直至死亡。
她很少用這個能力,因為不劃算。
但這回她耍了個小聰明。
她利用“術式公開”增幅了自己的能力,從而壓製“過咒怨靈”的狂化狀態——宇智波斑現在還能維持人性,進行正常的思考和溝通,也算她的功勞。
她之所以這麼做,是想在他意識清醒的狀態下達成新的契約,以解除後續的追殺。
但直覺卻告訴他,真實情況並非如此。
——她沒有把信息給全。
即便有“束縛”在身。
“我們立下新的束縛吧——”
杏裡輕攏長發,往後一抖,烏黑的眼睛帶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他發現她帶了一隻耳墜,黑色的,捕夢網的形狀,很低調,但又有著不符合低調的精致。
矛盾的家夥。
“作為交換,您幫我破除死局,而我幫您實現一個心願,這麼一來,我們就兩清了,您也不必為了追殺我而東奔西跑。”
【嗬,】他笑了,【看來你對自己的逃命水平很有自信。】
她擺擺手:“我可沒這麼說。”
滿口謊話的小崽子。
【那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我無法使用自己的力量?你的術式是使役‘過咒怨靈’為自己戰鬥吧?我似乎不能單獨行動。】
“因為這個世界沒有‘咒靈’的概念。”
她解釋道,“若是按照原來的方式,您的力量會被大幅限製,但現在——我加了一道封印,您與我一體雙魂,有我作為錨點,您可以享受‘過咒怨靈’的增幅效果,使用雙倍於全盛時期的力量——當然,隻能通過我的身體使用——簡單來說,隻有我能用。”
【你提供的情報裡可沒有這些。】
“誒,沒有嗎?”
她像是頭一回聽說那般驚訝。
【裝傻的時候也麻煩放聰明一點,不然我會想打人。】
“……”
【然後呢,既然這個世界沒有‘咒靈’,你又把我封印了,為什麼我的意識會在外頭。】
“因為不方便。”
她攤開手,老老實實道,“我需要舒適的社交距離——對於您而言也一樣吧?所以我把您的意識分割出去,變成我的影子——您可以在距離我十米左右的範圍內活動。”
【所以——你的情報到底還漏了多少關鍵信息?】
“不多,不多。”
她擺擺手,又把手背在身後,仰起頭,溫順地看著他,像是剛挨完教訓,答應不會咬沙發的狗。
——信你才有鬼。
斑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會說實話了。
【如果我答應了你說的條件——你又要如何實現我的願望?】
“說說看嘛,您的願望是什麼?”
樹林裡的月光很薄很薄,照在身上,一點兒暖意也沒有。杏裡看著沉默下來的宇智波斑,忽然覺得這個人似乎在醞釀一個大新聞。
【毀滅世界,再重建——你覺得如何?】
“哇哦……嗯,啊?”
杏裡露出堪稱見到了實體行為藝術的複雜表情。
——毀滅世界這種事,她心情不爽的時候天天想,但真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