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上前,想拍拍他的肩膀嚇嚇他。
在我靠近他之前,他突然回頭,那雙眼睛不動聲色地打量我,隨即露出一個笑,“今天工作辛苦了。”
奇怪。
我沒再往前靠近,“你怎麼回來了?”
“事情處理完了。”他語氣平淡,“想來見見你。”
說得我好像什麼新奇品種的貓貓狗狗,出差回來還要特意見見我。
我點點頭,“現在你見完了,你打算怎麼做?”
他偏過頭來看我,藍眼睛裡浮現出幾絲促狹,“你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是我失禮了,”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要來我家喝杯茶嗎?”
古怪的氣氛下,我們一前一後爬上樓。提姆總是落後我幾步,慢悠悠地跟在我身後。
到家裡,我找了一個沒人用過的杯子衝了一杯咖啡遞給他。我們坐在餐桌兩側。
“你沒有吃東西吧,”我說著,觀察他的表情,“要在我這裡吃晚餐嗎?”
“好啊,”他微笑,“如果你覺得累,我們點外賣也可以。”
這已經是我不能忽略這種違和感的程度了。眼前的人每一個表情動作都透露出一股十足的遊刃有餘。
這不對勁。
提姆是一個愛炫耀的小得瑟精。他在絕大部分情況下都表現得輕鬆,這家夥毫無疑問擔得起“天才”之名。
但他在我麵前不是這樣子的。
他和任何一個陷入愛河的年輕人沒有區彆,毛毛躁躁又小心翼翼。
我的手指不自覺敲了敲桌子,“點外賣吧,兩人餐。”
借著點外賣的動作,我給芭芭拉發了消息。
得到她的答複後,我抬起眼睛,正對著那人的目光。
單從外表上看,他和一周前離開的提姆沒有絲毫差彆,連發絲的弧度都仿佛是複製粘貼出來的。
他接過咖啡時我注意了他的手,手上陳舊的傷痕是我所熟悉的。
這看起來像一起靈異事件,亡魂附身之類的。
氣氛越來越詭異,幾乎要在寂靜的空氣裡響起空靈扭曲的背景音樂。我們在脆弱的和平裡接到晚餐,
相對而坐,沉默著吃完所有東西。
我委婉地下達逐客令,“你是不是該走了,恕我招待不周,明天我還有工作。”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忽然笑了,“我是不是搞砸了,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這個瞬間他又和提姆格外像了。
他假模假樣地歎氣,“我以為能蒙混過關呢,看樣子是失敗了。”
“蒙混過關?”
“我想搬到你家住的事。”
他微微笑起來,“我原本想重新購置一套房產,這樣我們可以自己布置家具,空間也更大。”
“但你好像很中意自己這套房子,那我搬過來住就好,我可以帶生活用品、家具、我本人加上新的遊戲手柄加入這個家。”
有一張好臉在某些時刻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他隻是露出懇求的表情,我就感到動搖了。
我很快回神,“休想。”
“你不太禮貌,先生。”我沒有周旋的耐心,“對一位初次見麵的女士發起同居邀請,多少有點唐突。”
長得和我男朋友一模一樣的人半點不惱怒,“你懷疑我是泥臉?”
“泥臉不承包工作。”我禮貌道,“我也不負責解答陌生人的問題。”
“你有證據嗎?”對麵的人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證明我不是提摩西·德雷克。”
“我沒有,我不需要。”我盯著對麵的人,“你是不是搞錯了,偵探才講證據,而我不是偵探。”
那家夥驟然亮起的眼睛讓我忍不住撚了撚指尖。
手癢,要是把傑森的小美人借到手就好了。
“你覺得我是誰?”對麵的人問。
我覺得他的精神不太正常,好像很久沒和人說過話,遇到一個人就忍不住嘰嘰喳喳,哪怕這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破綻。
“我怎麼知道你是誰。”我瞥他一眼,“可以肯定的是,你不是在半夜跑過來和我表白的那個。”
“年輕人。”他笑了笑。
我發覺,這具年輕的身體裡藏了一個蒼老疲憊的靈魂。
他再次認真地打量我,眼裡透出揣摩,“你的狀況很危險。”
世界一瞬間變得安靜了。
“沒有人能支援你,我可以對你做任何事,修改你的記憶,操控你的意識,從此我會順理成章在這具身體裡住下去。”
笑容裡沒有感情,隻是一個機械的動作。
“你沒考慮過這點嗎?”
很符合我現狀的威脅。
可惜,我不吃威脅。
“你可以試試。”我平靜道,“你敢嗎,你要麵對後續的種種麻煩嗎?”
一個不會放狠話的哥譚人不是合格的哥譚人,每位哥譚居民落戶的第一個星期就會放狠話了。
親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