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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瑞閉了閉眼,手掌擋了一下臉,有些無語,為了不讓他繼續鬨下去,耽誤訓練,他還是從台上走下來,跟隊友說,“抱歉啊,你們先練。”

何瑞走過去,手掌撐在桌上,微微俯身,眸色淡然,“什麼事?”

嚴琅抬頭看著他,覺得他深沉的眸子裡滿是疲憊,頓時心就疼了,連忙給他倒熱水,把感冒靈遞過去,“何哥,你快喝點藥。”

何瑞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他手裡綠色的藥袋子,沉默一下,還是說,“謝謝你,我沒事,暫時不喝。”

說完,還從旁邊拿起冷水喝。

“你怎麼還喝冷的!”嚴琅這會兒是真生氣了,覺得他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你還越喝越起勁了?不讓你喝偏要喝?跟我玩兒叛逆呢?”

何瑞推開他的手,低聲,“喝冷的清醒。”

嚴琅怒了,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你現在應該喝藥!”

“啪!”的一聲拍桌子,這下是誰都不能忽視這邊的情況了,連坐在座位最裡麵的唐玉也嚇了一跳,臉色變白,輕輕往角落縮了一下,不敢看他們。

墨名榷皺著眉,從台上跳下來,往這邊走。

何瑞先有動作,伸手護了一下,把唐玉護著,凝重麵色,對嚴琅說,“公共場合,你能不能安靜點,你打擾到其他人了。”

“我打擾其他人了?”嚴琅氣笑了,眼中甚至浮起點點血絲,死死盯著麵前的人,“何哥,你的意思是,趕我走?”

何瑞扣在桌邊的手慢慢收緊,骨節泛白,沉默許久,才說,“我不是趕你走,但你真的不懂這場訓練對我們……”

“愛吃不吃!”嚴琅扔下.藥袋子,直接翻出桌子,冷著臉往外走,“好心當作驢肝肺!”

何瑞下意識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腕,可懸在空中的手硬生生地停住了,而後用力攥成拳,垂下來。

墨名榷把唐玉護在懷裡,而後轉頭,看著何瑞的臉色,猶豫了一下,還是說,“要不你去追一下,這裡訓練空一晚上應該沒事。”

“我已經空了好幾周了。”何瑞淡聲說,轉身拿著題冊又回去了,“沒事,繼續吧。”

墨名榷見他如此,也不好再說什麼。

“寶寶,剛剛嚇到了?我看他剛才也坐你旁邊,跟你說話了?有沒有說什麼不禮貌的話?”

唐玉抱了抱男人的腰,聞著男人身上熟悉的淡淡冷香和煙草味,才覺得有安全感,搖搖頭,“沒、沒有……他、他隻問了、小、小何哥哥的、事……”

“原來如此。”墨名榷輕輕撫摸他的背,“受了委屈跟老公說。”

“嗯,兔子、記得。”唐玉乖乖說。

“那我繼續去訓練了。”墨名榷柔聲說。

“嗯、好。”

墨名榷回到台上,自己的座位坐下,旁邊就是何瑞,他靠過去,小聲說了句,“阿琅他挺關心你的,剛剛還問唐玉你的情況,你找時間跟他好好說說。”

何瑞垂眸,“嗯”了一聲。

嚴琅心大神經粗,這會兒雖然大脾氣,但說不準明天就又嘻嘻哈哈了,可墨名榷是知道人心的,知道哪怕再粗神經的人,也不能隨意傷害,否則總有失望透頂的一天。

何瑞自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但現在訓練要緊,不能因為他一個人的不便就拖累整個隊伍。

訓練一直持續到晚上九點,唐玉已經昏昏欲睡,忍不住趴在桌子上,連連打嗬欠,眼睛也淚蒙蒙的了,但還是很乖地沒有出聲,安安靜靜等待著。

訓練一結束,墨名榷抓起單肩包就衝過去,把寶貝扶起來,心疼道,“困了是不是?都怪我,讓你等這麼久。”

唐玉臉上帶著倦意,嘴角卻微微勾起來,搖搖頭,“不、不累,等、等哥哥。”

“傻瓜。”墨名榷把他攬在懷裡,“現在帶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嗯。”

“看你這小可憐的,老公怪心疼的,要不明天你就在家陪兔寶寶,不要來了。”

“不、不要嘛……”唐玉一聽不讓他陪,立馬就急了,眼巴巴抓著男人的手,努力往上湊,小聲嘟囔:“老公、陪……”

墨名榷一聽樂了,心裡暖暖的發軟,把他摟在懷裡,“乖寶寶,真愛你。”

“那、那讓寶寶、留下……好、不好?”唐玉抱著他的手臂,不想跟他分開。

“當然好,我隻怕你累著,你累著我也難受知道嗎。”

“不、沒事……要、要陪。”唐玉堅持說。

“好,那以後在家的時候,我多陪寶寶休息,免得在這邊坐一兩個小時,會很無聊很累,好不好?”

“好,聽、聽你的。”

司機剛好到門外,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車,有說有笑的,令人羨慕。

羨慕的人慢慢跟在後麵,在黑暗裡行走著,臉色越來越憔悴,望著前麵一對小情侶,眼中豔羨不已。

何瑞拎著包,慢慢走著,步伐有些虛浮了,似乎是病重。

他這會兒子才覺得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重,頭暈目眩,肢體落沉,每一步都像是鉛塊踩在棉花上,落下去都要跌倒。

走了一會兒,何瑞實在是撐不住了,嘴唇發白,額頭冒冷汗,手腳發抖,哆嗦著扶住牆壁,停了下來。

“怎麼,這會兒知道疼了?”一旁的小樹林裡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

何瑞慢慢回過頭去。

樹林裡走出一個高大俊朗的身影,借著校道的燈光,骨節分明的手指間夾著香煙,燃燒著猩紅的光芒。

何瑞張了張口,想喊一聲他,卻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了,身子歪斜了一下,馬上要倒下去。

“剛剛喝冰水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愛惜身體,這會兒——我靠!”

嚴琅本來還在說風涼話,眼見著他眼眸渙散,身軀一個趔趄,霎時嚇到,連忙伸手接住。

軟綿綿的酸楚身軀跌入一個溫暖懷抱,被結實手臂牢牢抱住,何瑞頓時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

“阿琅……”聲音低啞,乾澀,帶著虛弱的病氣。

他這麼一喊,嚴琅心裡再多氣都消了,手裡沉甸甸抱著個病患,軟綿綿的,這麼虛弱,心裡也不由自主疼起來。

“你也是,非得到這個時候才……”嚴琅說不下去了,乾脆沉了身軀,一下子把他打橫抱起,聲音也柔和多了,“就是不聽話,早吃藥不就好多了!”

何瑞腳下一空,腦袋也暈,一下子沒了支撐點,隻能抬手抱住他的肩膀穩住身形。

嚴琅愣了一下,眼神微變。

嚴琅抱著他,腳步很快,往校醫院走。

何瑞卻不知道想起什麼,突然勉強清醒過來,掙紮著要下來,“不去校醫院……”

“彆鬨。”嚴琅抱緊了些,皺眉,“趕緊去看醫生。”

“不,放我下來……”何瑞還是掙紮往下跳。

嚴琅怕摔著他,也不敢多跟他糾纏,就把他放下了,但還是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到底怎麼了?!個破比賽值得你這麼糟蹋自己的健康啊?”

何瑞皺著眉,很難受,但還是輕輕抓住他的袖子,“阿琅……”

嚴琅的氣又一下子咽回去,連忙扶住他,柔聲說,“我在我在,你是不是很難受?我帶你去看醫生,聽話。”

“不去醫院。”何瑞勉強扶住,拽住他的衣服,囫圇搖搖頭,“阿琅,不要彆人在……”

嚴琅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聽著何瑞帶病氣的低沉聲音,心臟漏掉了一拍。

忍不住更溫柔了些,本來一個五大三粗的人,麵對著生病虛弱的何瑞,便有些慌亂的手足無措,像是捧著貓咪,不敢太用力,怕傷到。

“何哥,好好好,不去醫院,不要彆人在,但、但為什麼啊?”嚴琅腦子都快燒了,隻知道應和,也不知道為什麼。

何瑞腦子也在燒,發燒,暈乎乎的,喘著熱氣,懵懵地靠在他肩上,“我,我有話單獨跟你……說。”

嚴琅肩上一沉,靠上一個發著燙的腦袋,柔軟發絲摩擦在耳邊,惹得人心癢癢。

喉結滾動一下,嚴琅問,“說什、什麼。”

何瑞慢慢開口,“我今天,對你不好,態度……對不起。”

嚴琅咽了咽口水,覺得他身子在晃,就抬手扶住他,虛虛地抱著,“嗯……這倒沒事。”

何瑞搖搖頭,歎氣,“你關心我,我真的很謝謝,但……但這次比賽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不僅是為了團隊,也……也是為了我自己,阿琅,你……你明白嗎?”

耳邊的聲音懇切無比,在昏暗夜色下,更顯得誘人。

嚴琅呼吸都亂了幾分,眼神四處遊移,有些不知所措,大手在空中無措地抬起放下,而後抓了抓頭發,“那個,也沒事……我、我主要是怕你生病你知道吧?病了就、再說你病本來就沒好,我沒生氣,真的。”

“嗯……”何瑞輕輕笑了一下。

聽這一笑,嚴琅整個人都呆了。

還沒品味一會兒,靠在肩上的人突然一歪,暈了過去。

“何哥!”嚴琅頓時睜大眼睛,一把將人抱住,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我,我帶你回去吧。”

何瑞這次沒有掙紮,任由他抱著,嘴角漾起一抹苦笑,“嗯……謝謝你。”

92-唐玉癡傻的真相

把何瑞帶到自己家的時候,嚴琅心裡有點複雜。

嗯……這天太晚了,路上風大,正好呢自己家離學校近,所以給他帶回來,也是為他好嘛,哈哈……

嚴琅抱著懷裡的人,噔噔噔幾步進屋,關門,進臥室,把人輕輕放到床上。

何瑞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到……到哪了?”

“何哥,你聽話,這我家。”嚴琅把他放下,粗手粗腳地給他脫了外套,又蓋上被子,“我去給你泡藥,你等著。”

何瑞渾身乏力,又發著燒,手臂胡亂摸了一下,想抓住他的手,卻撲了個空。

毛毛躁躁的人又噔噔噔出去了,惹人發笑,何瑞虛虛地靠在枕頭上,許久,扯出一抹虛弱的苦笑。

嚴琅一邊手忙腳亂地倒水泡藥,一邊心裡打鼓,自言自語,“怎麼直接帶回來了,你個傻x,何哥肯定心裡罵死你,你個蠢貨,蠢!”

罵完藥也泡好了,又趕忙端到臥室。

“何哥。”嚴琅輕輕喚他,見他睜開眼睛,才單手把他扶起來,“喝藥,不燙的,喝完就好了。”

何瑞其實很不舒服,頭昏腦漲,什麼都吃不下,也喝不下.藥,但耳邊這人的聲音太溫柔了,攬在背上的手臂有力,讓人不忍心拒絕。

他也舍不得拒絕。

張著嘴皺眉咽下幾口,喝完一杯藥,嚴琅又把他放下,蓋好被子。

“何哥……”

他聽見嚴琅在喊他,便勉強睜開眼睛,偏頭,望著他,“阿琅?”

嚴琅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他的手,緊緊握住,“我就是擔心你,今天也不是跟你發脾氣,我衝你吼,不是怪你。”

何瑞愣了一下,而後才輕笑,聲音沙啞,“沒事,彆自責。”

“你知道是這人就是嘴比腦子快,哎!”嚴琅還是內疚,一想到自己當時居然對一個生病的人大吼大叫,還拍桌子瞪眼睛,就想抽自己兩耳光,“何哥,你實在生氣,就打我吧,我保證不還手。”

“哈哈……咳咳。”

何瑞忍不住笑了,又咳嗽不止,嚴琅便輕輕給他拍背舒緩呼吸。

兩個人無意間握在一起的手,還沒有鬆開。

誰也不想鬆開。

各懷心思,心臟砰砰直跳。

何瑞平複了下來,才低聲說,“你啊,就是記吃不記打……明明我……我也有錯,以前對你態度也不好……你偏記不住。”

“什麼啊!何哥脾氣最好了!哪裡對我態度不好了?”嚴琅厚著臉皮,嘻嘻哈哈地握著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大言不慚,“我腦子不好使,何哥教訓得對,教訓得好,我就愛你教訓我,以後多教訓!”

“胡說八道。”

何瑞笑得眉眼彎彎,一雙俊眸盛著水一般瞥過去,嚴琅一看就愣住,骨頭都酥了。

嘿嘿傻樂一下,嚴琅拽著被子給他蓋好,掖緊,拍了拍,“何哥,你睡吧,我守著你。”

何瑞輕聲說,“胡說什麼,快去休息。”

嚴琅連連搖頭,滿臉嚴肅,“我得守著你,怕你晚上高燒,彆給我嚇死。”

何瑞沒辦法,隻好隨他去了。

他實在是累得狠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嚴琅托著下巴,撐在床邊,腦袋一搖一晃地看著床上熟睡的人,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的眼神實在是太直白露骨了,連忙慌裡慌張地移開視線。

又意識到,這人現在熟睡著,也看不見自己,才偷摸摸地悄悄看他。

嚴琅望著何瑞的臉,覺得歎為觀止,長得真xx帥,又白淨,一看就是飽讀詩書的矜貴少爺,不像自己,莽撞粗魯,隻知道運動的肌肉廢物。

低頭一看,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自己的皮膚小麥偏蜜色,何瑞皮膚冷白,巨大的視覺刺激,讓嚴琅咽了咽口水。

他的手,好冰……

是生病嗎,還是什麼,天生就涼?那給他暖暖。

嚴琅大手包住他的手,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鬼迷心竅,慢慢低頭,嘴唇貼在何瑞冰涼的手背上。

下一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猛地鬆開-

墨名榷沒想到會這麼快再見到唐霜萍。

女人滿臉淚痕,期期艾艾地站在車旁,眼巴巴地盯著車內,拍了拍車窗,“小玉,你看看媽媽。”

車內,唐玉低著頭,膽怯地攥著手,不敢往外看。

今天唐霜萍居然來學校找他,甚至驚動了保安,他真的很害怕。

以前自己在學校被人欺負,他很期待有媽媽回來給他撐腰,可他一直沒等到,現在有了墨名榷保護他,疼愛他,他不期待媽媽了,唐霜萍卻來了。

但鬨得很不好看。

唐霜萍管他要錢,當時墨名榷不在場,唐玉自己一個人被堵住,嚇得快哭出來。

“小玉,你可憐可憐媽媽,再借媽媽五十萬,媽媽以後就還你,好不好?”

“我、我沒有、錢。”唐玉往後躲。

唐霜萍一把抓住唐玉的手腕,“你沒錢,但那個姓墨的小子有啊!你,你哄哄他,這錢不就來了嗎?!”

唐玉不停地往後退,腳下一落,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

身後被穩穩接住,而後便是極其有安全感的聲音,“唐霜萍,你真的死不悔改,居然敢來找唐玉!”

唐玉一聽見熟悉的聲音,頓時有安全感了,也不哭了,特彆堅強地忍著淚水,跟在墨名榷身邊,不再看女人一眼。

遠處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墨名榷也怕唐玉害怕,就把人帶到了校外的車子上。

當然唐霜萍沒讓她上來,就讓她站車外晾著。

墨名榷在車子裡抱著唐玉又親又哄,好一會兒才把膽戰心驚受驚的兔子安撫了,又變得乖乖軟軟,會抱著老公撒嬌的模樣。

車窗外的女人還在堅持不懈,輕輕敲著車窗,喊著唐玉。

“乖,不聽,藏在老公懷裡。”墨名榷低頭吻他耳垂,把他往懷裡摟。

好一會兒,唐玉也平息了,就抬起頭,“老公……”

“嗯,我在,怎麼了?”墨名榷低頭。

唐玉咬了一下嘴唇,“她、她……”

“你是問你媽媽嗎?”

“……嗯。”唐玉也覺得自己有點不知好歹了,便低落地低下頭。

“乖,我出去看看她,不擔心。”

“……好,謝謝、老公。”唐玉感激他,抱著他的脖子,乖乖湊上去親了親。

這是墨名榷給他定的規矩,以後但凡是愛老公,有求於人,或者心裡高興的時候,都可以親親。

墨名榷下車,淡淡掃了女人一眼,“之前不是給過你錢,為什麼又要?”

唐霜萍咬著嘴唇,極力示弱,“我、我缺錢……”

“你是乾了什麼違法犯罪的事兒,這麼缺錢?”墨名榷冷笑。

唐霜萍臉色霎時蒼白,也有些心虛,“我……”

墨名榷其實根本不關心她到底拿錢去做什麼,要麼是賭博了,要麼是買奢侈品上癮,要麼就是彆的地方花了。

這錢他其實動動手指就能拿得出來,但他覺得不值。

唐霜萍見他鐵了心的樣子,一攥衣袖,咬牙硬著頭皮,“你,你要是肯借我錢,我、我有東西跟你交換。”

“哦?是嗎?什麼東西。”墨名榷渾不在意,他不覺得這個失職的母親能給出什麼好東西。

唐霜萍顫抖著聲音,壓低聲音說,“唐玉……唐玉……”

“唐玉怎麼了?!”墨名榷一下子瞪大眼睛,皺緊眉頭。

唐霜萍低著頭,渾身發抖,但還是為了錢硬著頭皮說,“唐玉當年變得呆傻,不全是因為病……”

“那是什麼原因?”墨名榷死死瞪著她。

唐霜萍閉上眼,“是,是有人給我藥,讓我下在唐玉日常的飲食裡……”

“混賬!”墨名榷驟然暴起一拳砸在車門上,“你是他的親生母親,你居然給他下.藥!”

唐霜萍也嚇壞了,涕泗橫流,哭嚎著,“我也沒辦法啊!那人說我要是不聽話,就不讓我全家好過,我也是沒辦法啊!”

墨名榷臉色黑得嚇人,砸在車門上的拳頭也開始破皮滲血。

唐霜萍還惦記著錢的事,“我,我跟你說了,你的錢……”

“閉嘴!”墨名榷拳頭攥緊,怒吼她一句,摸出手機來叫人。

“把她給我帶走!”墨名榷指著一旁戰戰兢兢的女人,任由她哭喊撕扯都沒有再看她一眼。

唐玉見他一臉怒色進來,車窗外的女人也被幾個保鏢帶走,頓時呆了,“怎、怎麼了……”

墨名榷紅著眼眶上車,一上來就抱住唐玉,把人壓在後座,胡亂親吻摸索,如同想要證明什麼似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失去他那樣患得患失。

唐玉先是害怕,而後感受到男人身上的痛苦和慌亂,便輕輕抱住他,拍拍他的背,“老公……不、不哭……”

“乖乖,老公對不起你。”墨名榷手臂緊緊抱著他,埋在他頸邊,聲音嘶啞帶著一絲哭腔,“是我的錯,我來晚了,寶寶,我來晚了……”

唐玉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隻知道現在男人抱他很緊,聲音在顫,讓他心臟好疼好疼。

“不、不晚……”唐玉也哭了出來,在他肩上擦擦眼淚,仍然特彆堅強特彆乖巧地說,“兔、兔子愛你……不、不管什麼時候、來,兔子都、都愛你……”

93-差點親上

深夜將至,墨家彆墅燈火通明。

墨名榷坐在小窩裡,懷裡抱著兔子,一邊輕輕晃著他,一邊給他念故事書。

唐玉靠在他懷裡,昏昏欲睡,打著小嗬欠,卻仍然不肯睡去,揪著男人胸口的衣料,困得眼淚都流下來了,還是不肯睡。

“寶寶,怎麼了?”墨名榷微笑著,大掌托著他的臉,拇指指腹撫去他臉上的淚水,“既然困了,抱你去睡覺好不好?”

兔子哼唧了兩聲,仰起頭,努力清醒著,“老公……”

“在呢。”墨名榷低頭吻他眉心,晃了晃懷裡的寶貝,“有什麼話跟老公直說。”

唐玉咬了咬下唇,猶豫許久,才糯糯地說,“媽媽她……”

原來是在擔心唐霜萍。

知道自家寶貝最心軟了,墨名榷此刻並未說些什麼,哪怕心裡再痛恨唐霜萍那個女人,也不會在寶貝麵前表現什麼。

“乖寶寶,不怕。”墨名榷吻他,大手輕輕拍在他的背上,“我隻把她帶回來問些話,好吃好喝的供著,不會有事的。”

唐玉聽了這話,稍微放心了點,但還是不肯睡,眼巴巴望著男人,小聲問,“兔子、兔子的腦袋是不是……”

墨名榷有些心驚。

寶貝看著雖然癡傻,但心思透亮,會看臉色,今天隔窗看著墨名榷和唐霜萍在外麵說話,又見了他失控暴怒的一麵,細膩敏感的心思裡難免多想。

捏捏他的臉頰,男人目光深邃溫柔,低頭哄他,“乖,沒事,無論如何,老公會一直護著你,愛著你,好不好?”

“好……”唐玉捧著他的手,貼在他掌心蹭了蹭,“要、要說話算話……否、否則……”

“否則怎麼樣?”墨名榷笑著,想聽自家寶貝能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兔子嘟著嘴,難得耍小性子,“否、否則兔子就、就……討厭哥哥……不、不喜歡你、了……”

或許這些話說出來就讓人難過,兔子抿著唇,死死忍著眼淚,埋在男人懷裡,用拳頭輕輕砸他,“不許、不許不愛兔子……”

墨名榷心疼了,抱住他,“好,老公答應你,不會給你機會討厭我的。”

唐玉被他哄了許久,才慢慢平靜下來,睡著了。

把他安頓在小屋裡,墨名榷才出了門,下樓,打算去審問唐霜萍。

剛下樓,就收到了嚴琅的消息,要他幫忙請個假,明天跟教授請他和何瑞的假。

明天的教授超級古板,不接受線上請假,非常嚴格,墨名榷覺得奇怪,這兩人怎麼同時請假,但還是答應了。

樓下,書房,管家守在門外。

“她怎麼樣?”

管家低頭,淡淡道,“一直在鬨,哭著讓您放了她。”

“知道了。”墨名榷冷著麵色,垂眸,眸色極淡,打開門,走進去-

翌日清晨,何瑞醒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

盯著陌生的天花板,好一會兒,他才想起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阿琅把他帶回家了,兩個人敞開了談,解開了很多心結。

想到這裡,何瑞不由得微微勾起唇角,心裡浮起一些欣喜和慶幸。

想抬手,卻發現手臂被壓住了,略撐起上半身一看,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壓在被子上,抱著他的手臂枕在腦袋下麵,睡得正香。

何瑞不禁笑出了聲,垂眸望著他。

仔細看,眼底下還有淡青,應該是昨天晚上熬得有些晚了,難為他為自己守了那麼晚。

何瑞心裡暖洋洋的,忍不住輕輕抽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嗯……”嚴琅被碰了一下,醒了過來。

何瑞連忙收回手,臉色也恢複了淡淡的模樣。

“……天亮了。嚴琅眯著眼,睡意昏沉,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是抬頭看何瑞,見他醒了,連忙爬起來,湊過去摸他的額頭,“你怎麼樣?頭還疼不疼了?好像退燒了,我、我再去給你泡杯藥……”

何瑞見他沒休息好,還忙前忙後照顧自己,有些於心不忍,伸手拉他,“不用了,你也沒休息……”

這一拉,嚴琅一下子歪了,身軀猛地晃了一下,腳下打滑,猛地往床上摔去。

何瑞眼見著他要倒了,也沒多想,頓時撐起上半身去扶,誰承想整個人掉下來的重量太大,轉眼間已經壓在了他身上。

嚴琅頭暈眼花,下意識用手肘撐住床榻,眼前何瑞的臉忽然放大,轉瞬間已靠得極近。

兩個人呼吸都交纏在一起,彼此之間隻剩一點點距離,全靠嚴琅的手肘撐著。

望著被自己壓住的人,嚴琅腦子都炸了,表麵上呆滯著睜大眼睛,戰戰兢兢地看著他,心裡已經砰砰直跳,腦子一片空白。

何瑞躺在床上,眼睫顫抖,抬眸看著身上的人,呼吸都亂了幾分,藏在被褥下麵的手指微微攥緊,咬著牙,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害怕心意被分辨出來。

“何哥……”嚴琅低聲喊他。

“……嗯?”何瑞聲音在抖。

“你、你沒事吧?”嚴琅問。

“沒。”何瑞抿唇。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嚴琅小聲說,聲音裡帶著一些委屈,“沒弄傷你吧?”

“沒有。”何瑞聲音溫柔,“你昨晚也沒休息好,正常的,沒事。”

嚴琅當下靠得這麼近,都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體溫和沐浴露的香味,他覺得自己肯定是個變態,否則怎麼會覺得何哥這麼香……

不情不願地磨蹭著起來,嚴琅滿臉的不樂意,但心知肚明自己不能太明顯,否則會惹人厭煩。

何哥心裡還裝著一個人呢。

嚴琅不覺得有什麼不道德的,左右他們也沒成,不然自己就多爭取一下,把何哥心裡那個人踢出去,然後自己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偷溜進何哥心裡……嘿嘿……

“傻笑什麼?”何瑞看著他一臉不聰明的傻笑,忍不住無奈開口提醒。

嚴琅一下子收起了憨笑,撓撓腦袋,“嘿嘿,沒啥,我去給你倒水喝,你肯定很渴吧。”

“不用,我不……”

“乖啊,你再躺會兒,我讓榷少給咱請假了,我去給你倒水喝。”嚴琅根本不讓他說話,自作主張地站起來往外走。

看著他匆忙離開的背影,何瑞不由得歎氣,想著剛剛發生的一切,又忍不住紅了臉頰。

剛從床上坐起來,手機響了,是墨名榷的消息,請他幫一個忙-

趕到墨家彆墅的時候,何瑞因為吹了風,咳嗽不止。

嚴琅跟著他下車,連忙追上去,把外套披在他身上,“何哥,小心點彆喝了風,到時候肚子難受。”

“謝謝你。”何瑞抓緊外套領口,感激一笑。

“出了什麼事,怎麼這麼急?”嚴琅收起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變得非常嚴肅凝重。

“我也不知道。”何瑞也是滿臉憂愁,步履不停,“榷哥發消息給我,我就立刻過來了。”

兩個人急匆匆地進了屋,推門而入,“榷少!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兩個人都擺好了乾架的姿勢,卻發現——

屋子裡其樂融融,大廳裡麵鋪著厚厚的絨毯,墨名榷正陪著自家寶貝在地毯上玩樂高,身邊放著一窩軟綿綿、毛茸茸的兔子。

墨名榷正親了唐玉一口,嬉笑著說,“寶寶,你好甜。”

站在客廳門口的兩個人:“……”

說好的急事呢?

唐玉正抿著唇笑著,紅著臉蛋,嗔怒地軟綿綿瞪了男人一眼,小聲罵:“壞蛋!”

“哈哈哈哈……”

餘光瞥見那邊兩人,墨名榷臉色淡了些,抱著唐玉轉身,“寶寶看,哥哥們來了。”

唐玉這才看見何瑞和嚴琅,立刻害羞了,然後才怯生生地小聲喊,“小何哥哥好,阿琅哥哥好。”

何瑞微微點頭,“糖糖。”

就連平日素來不喜歡唐玉的嚴琅,今天也難得友好了一回,“哎,小唐玉,早啊。”

見他今天對自家寶貝熱情親熱,墨名榷微微眯眼,看了眼嚴琅,又看了眼何瑞,心思漸深。

把兔子哄著自己玩樂高,墨名榷站起來,走到他們身邊,“瑞子,幫個忙。”

看他神情嚴肅,跟剛剛陪著唐玉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何瑞就知道是真的有要緊事,“你說,我一定幫忙。”

“去書房談。”墨名榷說,回頭看了一眼巴巴望著何瑞的人,便說,“阿琅也來吧。”

三個人進了書房,墨名榷把這事兒跟他們說了。

嚴琅當下就發怒了,一腳踹開椅子,“我*!那可是她親兒子,居然喂藥把他弄傻?這還是人嗎!”

何瑞連忙攔他,“阿琅,冷靜點。”

嚴琅抓著他的手,冷靜下來,又跟墨名榷道歉,“抱歉榷哥,把你椅子弄倒了。”

“沒事。”墨名榷很寬容,轉向何瑞,“我記得你家是做跨國貿易的,你們是不是有一個合作商,做的是中歐貿易?”

何瑞想了想,點頭,“嗯,那家做得很大,所以我有印象。”

“他們執行董事的信息,你那邊能拿到嗎?”

“我試試看。”何瑞說。

嚴琅不解,“這事兒跟唐玉的事有什麼關係嗎?”

墨名榷臉色陰沉,語氣很重,“下給唐玉的藥,很有可能就是歐洲那邊帶進來的,唐霜萍說,藥袋子上都是看不懂的文字,我問過她,找了很多語言比對,很有可能是德語。”

“那為什麼又偏是這家公司?”何瑞皺著眉。

墨名榷慢慢抬頭,陰惻惻地說,“唐霜萍說,當時有個人,經常以醫生身份去她們家,順便給她帶藥。”

“那她有沒有說是誰?”

“沒有,但她記得長相,根據她的描述,我讓人恢複了大概相貌。”墨名榷把平板遞給他們看。

看見屏幕的一刹那,嚴琅跟何瑞都愣住了。

何瑞難以置信,“這個人,不是唐玉哥哥的秘書嗎……”

94-能治好唐玉的呆傻,但可能會失憶

樣本送去歐洲,請那裡的醫生研究解藥。

墨名榷這段時間早出晚歸,隻有上課和考試回來,唐玉日日看著他出門,忍不住有些難過。

這天,早上他早早起來,想要拉住哥哥說點事,可爬起來的時候,小窩的另一邊已經涼了。

大兔子呆呆地坐在軟綿綿的奶黃色小窩裡,鼻翼動了動,望著空蕩蕩的床榻,眼睛微紅,一眨眼,眼淚就掉出來了。

他明明記得,男人昨天晚上還抱著他哄,給他講故事書。

唐玉看著男人眼底淡青,知道他肯定忙碌疲憊,心特彆疼,忍不住在他懷裡蹭了蹭,小聲說,“是、是不是很忙……”

男人不欲讓他擔憂,隻微微笑了,低頭吻他,“乖,不怕,沒事。”

唐玉拽著他的手指頭,擔憂,“不、不要太、累。”

“我知道。”墨名榷抱著他,翻了翻故事書,“寶寶關心我,我很高興,好嗎?”

說著話,手機又響了,墨名榷拿起來看了一下,就往外走。

唐玉孤零零坐在榻上,癟了癟嘴。

這會兒一夜過去,又變成一個人了,唐玉再也忍不住,終於哭出來,擦了擦眼淚,從床上站起來,往外走。

“小唐,少爺他早上出門了,特地囑咐我們給你準備了點心和早茶,還熱著。”管家見他下來,便恭恭敬敬地問候。

唐玉眼睛還是紅的,臉上帶著淚痕,但還是很有禮貌,聽見聲音,便勉強笑著,跟管家道好,“早、早安。”

管家一眼便知他心情不好,動了動嘴唇,倒也沒說什麼。

唐玉安安靜靜坐在餐桌邊吃飯,一句抱怨都不說,管家先生見他實在是表情難過,還是於心不忍,走過去跟他解釋。

“少爺他確實是有事,但心裡還是惦記你,不想你跟著一起奔波,囑咐我跟廚師太太好好照顧你。”

唐玉抬眸,濕漉漉的眸子滿是懂事,輕輕點頭,“謝謝、管家先生……我、我知道,我不、不該任性。”

“好孩子。”管家歎氣,“這段時間少爺也是忙得不見天日,整個人消瘦不少,有些時候連飯都吃不下。”

“不吃、飯,這怎麼、怎麼行。”唐玉一下子急了。

“我跟太太已經在勸了,也想了很多辦法調理飲食,儘量做些開胃的。”管家寬慰他。

唐玉一整天都是悶悶不樂的,鬱鬱寡歡的模樣,也吃飯,也休息,但沒有男人陪在身邊,總是覺得不高興。

他很乖,他知道哥哥在忙,不能打擾,但是……但是真的好想哥哥……

正窩在沙發上吃葡萄,手機響了,兔子立馬坐起來,眼睛都亮了,翻來翻去在抱枕下麵找到了壓著的手機,卻不是老公的電話。

是何瑞的。

按照墨名榷的要求,他存了何瑞和嚴琅的手機號以應急用,但這倆人都沒有給自己打過電話。

唐玉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有些呆呆的,但還是捧著手機,接起電話,輕輕湊到耳邊,小心翼翼,“……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溫柔很輕緩,謙謙君子的模樣,“糖糖,我是何瑞,你記得我嗎?”

唐玉點點頭,又意識到隔著電話他聽不見,便連忙說,“小、小何哥哥,糖糖記、記得你。”

何瑞微微笑了一下,“你現在跟榷哥在一起嗎?”

一聽到這話,唐玉又委屈了,耷拉著腦袋,低頭坐在沙發上,聲音都沉悶了,“不、不在。”

何瑞也聽出他話語難過,便連忙說,“啊,沒事,我就是打不通他電話,就打給你,想確認點事。”

唐玉見他有正事,便顧不得難過了,堅強起來,“什、什麼事?我、我轉達給、哥哥。”

何瑞想了想,覺得跟唐玉說也行,便道,“不是大事,就是馬上畢業典禮了,之前榷哥說我們不跟學校一起,就幾個朋友出去玩一次,之前說好的遊輪,不知道計劃還是不是這樣。你能幫我跟他確認一下嗎,我要提前準備。”

他特地說得很慢,很通俗易懂,讓唐玉很容易聽懂。

唐玉認真聽著,許久,才用力點頭,“嗯……畢業典禮、遊輪、跟、跟哥哥確認,我、我記住了。”

“謝謝你,糖糖。”何瑞笑著跟他道謝,而後告辭,掛斷電話。

唐玉怕自己忘記了,拿出小本子,一筆一劃寫下來,要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作為提醒,一邊寫一邊喃喃自語,“等、老公回家、給他看……”

墨名榷中午沒回來,下午也沒有課,估計也不會回來了。

唐玉吃過午餐,就獨自一人去了餐館打工。

以前他也是一個人去,堅持不要哥哥送,可那時候,會在門口抱一抱男人,親親,還撒著嬌說舍不得離開。

墨名榷會很疼他,給他係鞋帶,理領子,摸摸他的臉,鼓勵他,“晚上我去接寶貝,我們一起去吃路邊攤,然後一起去看煙花,好不好?”

有了期待,做事就有了動力。

可今天,沒有了。

唐玉一個人焉答答走在路上,心不在焉,雙手插在口袋裡,踢著路邊的小石子。

到了餐館,姨很熱情地迎接他,見他心情不好,還問過幾次,唐玉沒說。

下午做事他還是很認真,本本分分,不喊苦不喊累,晚上姨給他做了碗蛋花湯,還有白麵饅頭,姨家裡吃的梅菜扣肉,味道特彆好,唐玉不想讓姨擔心,也吃了兩個饅頭。

坐在店門口眼巴巴看著,那輛車子還是沒到。

他不知道今天男人好不好來接他,但他期待著。

今天哥哥一整天都沒有回他的消息,唐玉捧著手機,反複刷新,可還是沒新消息。

歎氣,到了快八點,唐玉打算自己走回去,剛起身,車子就從路口行駛過來。

姨也看見車燈的亮了,喜慶地說,“呀,是不是小墨來啦?可憐的孩子,等了很久吧,這會兒你哥終於有空了,快去吧。”

唐玉頓時從凳子上站起來,想也不想,跑過去,小心翼翼瞅著,生怕自己認錯了。

駕駛座門一開,下來一個男人,風塵仆仆,渾身寒意。

“老公……”

唐玉喃喃自語,如同呆愣住的兔子,睜大眼睛望著熟悉的男人,眼裡泛起霧氣,腳步頓了一下,而後驟然衝過去。

墨名榷周身泛冷,還來不及拍一拍身上的灰塵,兔子撲過來,他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接,把人牢牢抱在懷裡。

“寶寶,等了我很久,對不對?都是我不好,寶寶彆生氣。”

唐玉埋在他懷裡,搖搖頭,聲音卻是掩蓋不住的委屈巴巴,“好、好想哥哥……”

“乖,老公也想你。”墨名榷吻他發頂。

姨趕出來,看見二人小彆重逢的場景,也忍不住熱了眼眶,輕聲對墨名榷說,“這孩子,一下午都悶悶不樂的,我還尋思出啥事了,原來是你出差了啊,小唐下午心情不好,但孩子踏實,什麼事也都認真做,肯定也累了,帶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他可想你了。”

墨名榷自然是知道這個的,對老板娘感激一笑,“謝謝姨,我帶他回家。”

墨名榷從機場回來就聽見說唐玉去了餐館,就立刻驅車過來接人。

這會兒懷裡抱著啜泣不止的人兒,他心裡酸澀不已,把人抱起來,抱到車上。

“乖,老公回來了。”墨名榷脫下外套,把車裡暖氣打起來,用外套裹住懷裡顫抖的人。

懷裡抖個不停,還掉眼淚的人,聞到熟悉的氣味,又被緊緊抱在懷裡,突然安全係統就崩潰了,大哭起來。

墨名榷更是手足無措,把他抱在懷裡,輕輕撫摸後背,“受什麼委屈了?是不是在生老公的氣?乖乖,你這樣我心疼,你打我好不好?彆哭了,嗯?”

唐玉邊哭邊說,“老公……是不是不、不要兔子了……嗚嗚嗚……”

“沒有的事。”墨名榷也不嫌煩,心裡隻有自責,“我這幾天確實是忙,但我保證,乖乖,都是為了你的事,不會不要你。”

“真、真的嗎……”唐玉紅著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嗯。”墨名榷握著他的手,拉到唇邊,親了親,“寶寶,事情馬上就要解決了,明天開始,不會再出門了。”

唐玉抱著他的脖子,貼在他頸邊,“彆、彆拋下我……老公、我、我愛你……不要丟下、笨兔子、兔子會、會難過死……”

“不會,不會。”

墨名榷抱緊他,也不想去開車了,直接切換無人駕駛模式,導航回家。

進車庫了,唐玉還不肯鬆手,埋在他頸邊哼唧,墨名榷微笑,就著用外套包裹他的姿勢,把人抱下來。

“難得這麼黏糊。”墨名榷無奈笑著,把人一路抱到小窩裡。

“老公……彆、彆走。”唐玉抓住他的袖子。

墨名榷就坐在床邊,溫柔寵溺,“好,不走。”

把兔子哄睡了,墨名榷才起身,走到陽台,抽煙。

他今天出了一趟國,特彆趕,昨天晚上半夜的飛機,幾乎48小時沒睡,就是為了唐玉的事。

歐洲的研究所那邊說,解藥研製出來了,三個療程之後,唐玉的癡傻之症就可能恢複。

墨名榷自然是高興,“那太好了,醫生,麻煩您跟我回國一趟。”

醫生的臉色卻並不好看,“可這個藥,還有很不穩定的副作用。”

墨名榷皺眉:“什麼副作用?”

醫生沉默許久,才說,“對他的記憶力,可能有嚴重影響。”

95-這場夢如果不醒來該多好

畢業典禮在大禮堂舉行。

唐玉跟著墨名榷進來的時候,還非常拘束,亦步亦趨跟在男人身後,好奇地探著眼睛,小心翼翼大量麵前的一切。

禮堂很聖潔,高大的圓頂,潔白無瑕的窗紗,希臘中世紀風格十足,還有白色石膏雕像,燈光明亮,平添幾分矜貴典雅。

“老公……”唐玉揪住他的衣擺,低下頭,怯怯地喊了一聲。

墨名榷轉身,把他護在懷裡,帶到一旁僻靜的地方,撩開他額前碎發,聲音溫柔和緩,“怎麼了?是不是緊張了?”

“嗯……好多、好多人。”唐玉點點頭,聲音略啞。

“乖,我今天會一直陪著你,拿到結業證書,我們就走。”墨名榷把他擁在身前,“看,哥哥們也在。”

唐玉聽了這話,就小心翼翼抬起頭,往那邊瞥,“哥哥……”

“一會兒我們就坐在他們旁邊那張圓桌,好不好?”墨名榷耐心哄著他。

“我、我們今天……是、畢業、典禮。”唐玉小聲重複著,提醒自己今天的事情。

“沒關係,有我在,忘了也沒關係。”墨名榷被他嚴肅稚嫩的模樣可愛到了。

唐玉卻很認真地搖頭,“不、不可以總是、麻煩、你。”

墨名榷不知想到什麼,愣了一下,而後輕輕拉住他的手。

唐玉覺得男人的手有些涼,便疑惑地望著他。

“寶寶,等畢業典禮結束,你還有其他打算嗎?”墨名榷沉聲問。

“什、什麼、意思呀?”唐玉沒明白,歪著腦袋看他。

墨名榷深深地注視著他,似乎有話要說,但那雙深沉的眸子裡難得泛起波瀾,卻似乎盛著不可言說的隱衷。

許久,男人還是勉強笑了笑,揉揉他的腦袋,“等畢業之後再說,好不好?”

他以前這麼哄,唐玉就呆呆地信了。

但這次不一樣。

唐玉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眨了眨眼睛,臉色呆呆,而後輕輕拉住男人的袖子,慌亂問道:“老公……”

“嗯?”

“你、是不是要、要走?”

墨名榷一愣,“為什麼這麼問?”

唐玉低著頭,小聲說,“老公……心裡有事,不、不跟兔子說……”

墨名榷臉色變了變,而後有些苦澀。

他的兔子雖然呆傻,但眼明心清,更擅長察言觀色,居然能看出他近日心事連連。

“嗯,我確實有心事。”墨名榷歎氣,握住他的手,“寶寶,哥哥其實有問題想問你。”

唐玉便乖順地抬起頭,“什、什麼?”

墨名榷動了動嘴唇,似乎不知如何啟齒,許久,才問,“如果有機會能恢複你的智力,你願意嗎?”

這話一問出來,墨名榷自己都覺得好笑。誰不願意恢複智力?誰願意一輩子當個傻子?

唐玉卻立刻急眼了,眼睛通紅,快哭出來,“是不是、是不是兔子太蠢……惹哥哥、厭煩了……是、是不是不、不愛笨蛋了……”

“不是的,寶寶聽我說——”

“不要、不要……”唐玉拚命搖頭,往後躲,眼淚汪汪,聲音哽咽,“不要、丟掉傻子……”

墨名榷心疼得要死,怕他往後躲摔到了,連忙抱住他,“沒有,不是這個意思。”

墨名榷害怕自己的低氣壓會影響兔子,便深呼吸,“我的意思是,如果寶寶有機會變聰明,你願意嗎?”

唐玉眼睫毛還掛著濕漉漉的淚珠,聞言,鼻翼顫抖,試探著望著男人的臉色,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聰、聰明的、兔子……是、是不是更、更好?”

墨名榷輕輕搖頭,“兔子本來就很好,無需變成任何人。”

唐玉正要說什麼,突然,畢業典禮開始了,台上響起了校長致辭的聲音,話筒的聲音特彆大,兩個人的交談就顯得十分不清晰,隻能暫時停住。

校長致完辭,就是優秀畢業生講話,其中有一個就是上次去了墨名榷他們家,為他慶祝生日的一個學長。

在他的優秀畢業生發言中,提到了他即將要去加拿大深造發展,還感謝了很多昔日的朋友,其中就包含墨名榷。

學長提到朋友的時候,下麵幾個好兄弟也非常給麵子,非常捧場的為他喝彩歡呼,墨名榷也笑著站起來替他鼓掌,哄笑聲不斷。

“老大!帥呆了!”

“所有人給我站一邊!”

“哈哈哈哈哈哈……”

墨名榷也忍不住笑彎了眼睛。

唐玉仰著頭,看著禮貌微笑,意氣風發的男人,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又回頭望向台上那個學長,西裝革履、麵容英俊,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優雅的書卷氣,掩蓋不下的是精英的氣息。

他跟幾個朋友揮手致意,看著他們的互動,唐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慢慢低下頭,無意識的把衣擺抓緊。

畢業典禮有一些時間,之後還有晚宴。

墨名榷問兔子是想在這裡吃,還是想回家吃,或者是去外麵找餐廳吃,都可以,都依他。

他知道唐玉是不喜歡這種很多人的場合,雖然這段時間悉心照顧,建立起了他的一點點自信,但是人太多,而且又是這麼正式的場合,他難免會覺得拘束。

誰知道,這一次小兔子卻搖了搖頭,“不、不回去……就在、這裡。”

對他的轉變有些驚訝,但是男人還是沒有說什麼,隻是順了他的意思,坐在了學校給他們安排的位置上。

長長的餐桌,有侍應生服務他們吃飯,是很標準的英式晚宴的規格,為了怕他吃不習慣這種餐點,每一份餐食都是墨名榷先弄好,再給他用勺子或者筷子吃。

忙著照顧他,墨名榷自己就沒有什麼時間吃東西,唐玉看著他忙前忙後,卻連自己都沒有顧上,眼神不禁恍惚了一下,心裡那點難受越來越濃烈。

晚宴結束後,幾個好兄弟約著一起去賽車,但這種活動實在是不適合小兔子參加,墨名榷就拒絕了。

“哎呀,以前榷少可是我們的王牌賽車手。”

“這次不去可有些可惜啊。”

墨名榷笑著搖頭,牽緊身旁的人的手,“下次吧,下次再玩。我喝酒了今天。”

一群人十分惋惜地與墨名榷擁抱,而後先離開了禮堂。

因為在晚宴上喝了點酒,回去的時候自然不能開車,便打電話讓管家來接,坐在車上,小兔子低著頭,心事重重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墨名榷今天晚上喝的酒還有點多,此刻狀態也不是很好,但還是細細叮囑管家,讓他注意一下坐在後排的唐玉。

“我、我有些暈,等一下不用管我,我就怕睡著了,唐玉還要照看我,盧叔,您辛苦一下,關照一下他……”

“少爺,你放心吧。”管家寬慰他。

唐玉猶猶豫豫的看著男人,抬手輕輕幫他按揉太陽穴,突然開了口,小聲說,“兔、兔子願意、變得聰明。”

“……嗯?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唐玉像是鼓足了勇氣,堅定的說,“我、我想變、得聰明……不、不想再當一個笨笨的、傻瓜……”

他知道,如果自己一直這麼笨笨的,男人就要分出心神來照顧他,留意他,甚至會忽略了自己。

他更知道如果一直是一個無用的人成為彆人的累贅,要是以後被丟掉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可他、可他不想被老公丟掉……他想要努力變得聰明,不要再是小笨蛋、拖油瓶。

這樣名哥哥應該也會高興一些,對不對?

可是聽見這句話,男人有些微醺的眼眸先是慢慢睜大,漆黑的瞳孔顫了顫,有些難以言喻的震驚和痛苦。

許久,才慢慢消退下去,深呼吸,望向兔子的時候,神態已經恢複了正常,甚至還能微微笑一下,“好,寶寶,你要是願意恢複智力,那我想儘所有的辦法也會幫你達成心願。”

“謝謝……好、好愛你。”

唐玉看見男人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臉上的酒窩可愛,青澀,撲進他懷裡,抱住他,心裡想著,終於可以為哥哥做些事情了。

兔子用力握緊男人的手,開始期待起有機會恢複智力以後他就可以為男人排憂解難,更好的生活在一起。

手掌被男的大手用力握緊,越攥越緊,在他沒看見的地方,男人的臉色卻一點一點的沉下去,眼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遲疑和掙紮。

墨名榷覺得自己今天是喝多了,都有些不清晰了,心臟漲得疼,疼得難受。

但無論如何,他也會實現寶貝的願望。

他想要恢複智力,想要變成正常人。

那墨名榷無論如何都會幫他實現。

哪怕代價是,他再也不記得自己。

“老公……”兔子軟軟地喊他。

墨名榷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連忙應,“哎,怎麼了?”

兔子抱著他的手臂,把他往下拉。

“嗯?乾什麼?”墨名榷沒懂。

兔子羞澀地笑著,卻不說,隻是把男人的身軀拉下來,慢慢按到自己的大腿上,“枕、枕著,舒服。”

墨名榷枕在他腿上,太陽穴被兔子柔軟溫暖的手指輕輕按揉著,忍不住有些昏昏欲睡。

男人閉上眼睛。

好希望可以把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這一刻,他們隻屬於彼此。

這場夢如果永遠不會醒來,該多好……

96-兔子開始恢複

“寶寶,喝牛奶了。”

唐玉正盤腿坐在地毯上,給兔崽梳梳毛,聽見男人的聲音,便立刻抬起頭。

廚師太太正在插花,看見墨名榷端著牛奶過來,便笑著放下手裡的活計,過去把一窩兔寶寶接過來,“來,糖糖,兔子給我,我給它們梳毛,你快去喝牛奶。”

“謝謝您。”唐玉笑了笑,輕輕把懷裡的兔寶寶放進窩裡,“麻煩、太太了。”

“不必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廚師太太笑容和藹,拿著小梳子給兔子梳梳毛。

唐玉走到男人身邊,接過杯子,喝著牛奶,眼睛還是黏在那幾隻小兔子身上。

見他憨態可掬,墨名榷不自覺笑了笑,捏捏他的耳垂,“乖,先把牛奶喝了,等會兒有的是時間陪兔寶寶。”

唐玉嘿嘿傻笑著,嫩白的牛奶沫子沾了一圈嘴唇,整個人奶香奶香的,又軟和,被男人圈在懷中,慢慢悠悠喝完一杯溫熱的低糖牛奶,又仰起頭,撒著嬌,跟男人接了個綿長繾綣的吻,一直吻到身子都軟了,隻能被男人抱在腿上。

唐玉喝完牛奶,打了個嗬欠,仰頭,拽住了男人的袖子,“老公……”

“在呢。”墨名榷低頭,抱著他晃了晃。

“我們的、寶寶、長大啦,小窩有點、住不下。”唐玉說起這個事,還有點委屈巴巴,似乎在為擠在一起的兔子寶寶感到不舒服,小手撐著男人胸膛,小心翼翼問道,“可不可以、給寶寶、大、大一點的小窩?”

這話說的格外認真,努力爭取,小鹿一樣的眼睛撐著淡水,惹人憐愛。

“當然可以,想要多大的都有。”墨名榷說。

唐玉笑了,“謝謝、老公。”

墨名榷心思一動,低頭抵著他的額頭,“寶寶。”

“怎麼啦?”

“我們住小窩,也很擁擠,兩個人都要睡不下了,要不要給寶寶也換一個大的窩?”話語間都是寵溺縱容,還有一點點的逗弄,帶著笑意。

唐玉先是急了一下,抓著男人的衣擺,而後又意識到這是玩笑話,才歪著腦袋,鼓著臉頰,“壞蛋!又、又欺負兔子。”

“哈哈哈哈哈哈……”男人朗聲大笑,抱著他,“你看,你想為我們的兔寶寶做一個大窩,我也想為我的兔寶寶做一個大窩啊。”

“真、真的呀?”唐玉羞澀地看著墨名榷,可很快又不高興了,嘟著嘴唇,“不、不要。”

“為什麼不要呢?”

“要老公,不要大大的窩。”唐玉一字一頓,特彆虔誠,抱著他的腰,貼在他的胸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訴說情意,“嗯……要和老公抱在一起、睡覺,要、明天早晨睜開眼都、都能看見老公……要你,要哥哥,彆的、都不要。”

這話說得格外惹人憐愛,墨名榷捧著他的臉,親了親他的唇,“好好好,我也隻要兔子。”

這邊黏黏糊糊的,那邊廚師太太正在溫柔地梳著兔子毛,然後把小圓梳子上的兔毛都撚下來,收集起來。

唐玉要留著兔子毛做戳戳樂,之前做了一個兔子形狀的吊墜,但第一次做,沒經驗,做得很難看,但墨名榷很寶貝,捏在手裡愛不釋手,還說要帶在身邊一輩子。

唐玉紅了臉,想要拿回來,“不、不要,醜……兔子再、再幫老公做。”

“就要這個。”墨名榷開始耍小孩脾氣,甚至開始給唐玉臉色看,背對著他,生悶氣,“我就要這個,這個事兔子第一次做的,很有紀念意義,其他的什麼都比不上,我偏要!”

唐玉望著男人寬厚背影,明明一個一米八多的俊朗男人,此刻卻想小孩子一樣背對著自己,隻留給後腦勺看,兔子也覺得有趣,忍不住趴在抱枕上笑了起來。

聽見細碎和軟的笑聲,墨名榷故意黑著臉回頭,“兔子才是大壞蛋,故意看我的笑話。”

唐玉咯咯笑著,卻還是搖著頭,過來抱男人,“不是。”

望著乖軟兔子,男人哪裡還能演戲得下去,直接撲住,化身餓狼,又親又鬨。

“寶寶,你最近好像也長高了,也長了肉肉,我們的小窩確實不適合兩個人睡了。”墨名榷鬨完了,也開始聊正事。

唐玉歪著腦袋思考,半晌,才說,“反正、兔子要你。”

之前給唐玉準備的時候,準備的確實是雙人床的標準,但客臥也就那麼大,他不肯睡床,隻能在床下的地麵分出一部分麵積,小窩也不能做太大。

“那這樣好不好,把小窩裡的木架床拆掉運出去,換一個很大很大的懶人床,好不好?”

唐玉不聽這個,隻問,“那、那老公……”

“我當然是繼續陪你。”墨名榷笑著。

“好!”唐玉歡呼著。

這邊濃情蜜意,太太也樂嗬,掩唇笑著,一邊撫摸掌心的兔兒,一邊感慨道:“糖糖最近狀態是不是越來越好了?我瞧著說話都利索不少,好像是變伶俐了呢。”

這話一說出來,兩個人臉上的顏色都不一樣。

唐玉是不好意思地笑著,捂著臉,嘴裡絮叨著:“笨蛋兔兔變聰明、笨蛋變聰明……”

逗得廚師太太笑個不停,連一直不苟言笑的管家,臉上也溫和許多,笑了笑,附和道,“是啊,小唐最近似乎伶俐不少,少爺也覺得十分欣慰吧。”

唐玉期待地仰著頭,“真的嗎……”

墨名榷臉色凝固著,似乎已經走神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抱住兔子,勉強笑了笑,“嗯,欣慰,喜歡聰明寶寶。”

唐玉立刻敲了敲腦袋,“那、那要快快變、更聰明!”

“寶寶,不許敲自己的腦袋,敲疼了我也心疼。”墨名榷拉住他的手腕。

話頭過去,房子裡又恢複了和和氣氣的氣氛。

隻有墨名榷,心臟在一點點涼下去。

是啊,近來唐玉的腦袋確實清醒不少,曾經被藥物擾亂的思維也活泛起來,因為他在給自己的寶貝吃藥。

每日悉心熬煮的牛奶,或者是蛋撻,或者是鮮粥,都加入了從歐洲帶回來的解藥。

少量,多次,加給自家寶貝吃。

這樣,就能慢慢恢複他的智力,讓他變成正常人。

如管家和太太所說,唐玉的語言能力也越來越流利,閱讀能力也是,連童話書都不能滿足了。

“老公……”唐玉揉了揉眼睛,打嗬欠,翻身趴到男人懷裡,“好無聊。”

“無聊?”墨名榷愣了一下,放下故事書,“寶寶不喜歡聽童話嗎?”

唐玉抱著男人的腰,在他胸口擦了擦打嗬欠流出的眼淚,小聲說:“唔……老狐狸好、好壞,但、但是兔子怎麼會看不出來呢……老狐狸一直在欺負兔子,討厭……”

墨名榷眼神暗沉,大手兜著他後腦勺揉了揉,而後問,“那我挑一本彆的書,念給寶寶聽,好不好?”

“嗯、好呀……”

墨名榷強忍著心裡的苦澀,拿出一本雜誌,開始讀上麵的小說,是科幻的,描寫太空的。

“好、好美的文字呀。”唐玉聽得很沉迷,時不時開口打斷,“然、然後船長是不是、找到了另一個地球呀?”

墨名榷也很耐心地跟他解釋劇情,心裡又是酸澀又是欣慰,原來他的寶貝恢複得這麼快,連這樣的小說也能聽懂,甚至能有自己的理解。

念著念著,兔子就困狠了,但還是強撐著清醒,勾住男人的脖子,“老公,晚安……”

“晚安,寶貝。”墨名榷照例給了他一個晚安吻,抱著他輕輕拍著他的背,哄他入睡。

待到懷裡人睡著了,墨名榷還是一夜未眠,隻是垂眸望著唐玉,貪戀地看著他的睡顏,好像怎麼也看不夠。

整夜整夜,舍不得合眼,他不知道自己還能這樣多久,那份解藥還剩下幾次的量,一個月,頂多一個月,療程結束之後,他的寶寶,是不是就要恢複正常了呢。

是啊,他的寶寶生來漂亮聰慧,溫順謙和,多聰明啊,能解那麼難的題目,還受到了物理學教授的誇讚。

若是恢複正常,肯定更聰明。

到時候……到時候……

自己就再也入不了他的眼了,對吧。

或許他會記得曾經自己的欺淩和羞辱,從而恨透了自己,又或許他什麼也不記得,開始新的人生。

總之,不會像現在這樣,乖乖趴在自己懷裡,任由自己親吻。

男人笑著笑著,眼淚便順著眼角滑下。

·

唐玉做了5個兔毛戳戳樂,做成了不同的動物形狀,他的動手能力越來越好,做的東西也越來越好看。

“這些小鴨子都要送給誰呀?”墨名榷遞給他溫牛奶。

唐玉一口氣喝完,才說,“送、送給小何哥哥,阿琅哥哥,還、還有其他哥哥。”

“真漂亮,寶寶好棒。”墨名榷親了親他,又開始演戲,“可是寶寶對其他哥哥那麼好,我都有點吃醋了。”

唐玉叉著腰,像個小大人,而後忍不住笑了,撲進男人懷裡,“愛、老公……怎麼總是、吃醋呀?”

“因為,我太愛寶寶了。”墨名榷說。

“老公、幼稚。”唐玉朝他扮鬼臉。

看著他越來越活泛的模樣,墨名榷眼神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貪戀而充滿遺憾。

“那,寶寶打算什麼時候把這些禮物送給他們?”

唐玉早就做好了打算,說,“畢業、旅行,在、在遊輪上。”

“好,到時候我帶你去。”

97-唐玉的世界裡,不止有他了

遊輪旅行那天,是個很好的晴天,海麵能見度很高。

最開始墨名榷還擔心寶寶會暈船,就先帶他做了一次遊艇,當時唐玉狀態還可以,也沒有出現任何的不舒服,寶寶還似乎特彆喜歡海,喜歡趴在船邊,看著波濤洶湧的海麵,一看就出了神,

把禮物送給幾個好兄弟的時候,他們都有些驚訝,手裡的鑰匙扣小掛件做的非常精致,讓人愛不釋手。

“哇,這是小唐玉做的嗎?太漂亮了,謝謝你!”

唐玉羞澀的笑了笑,忍不住牽緊了身旁男人的手,不好意思的說,“就,就是一點小心意,你們不要見笑、才是。”

聽他說出這麼流利有邏輯的話,幾個人也麵麵相覷,一時有些驚訝,“小唐玉好乖呀,已經可以說出這麼長的話了嗎?”

聽了這話,唐玉也沒有說什麼,隻是微微低頭,臉上的笑容十分青澀內斂,“都是、哥哥的功勞。”說完,抬頭與男人對視一眼。

墨名榷揉了揉他的腦袋,笑而不語。

而一旁的何瑞似乎是發現他的表情有些不對勁,當即沒有說什麼,但上了船,大家都安定好了,到大廳裡喝酒吃餐點的時候,何瑞坐到他身邊,問了句,“怎麼回事兒?”

何瑞心思敏感細膩,做事情又周到,難免不會發現其中端倪。

墨名榷知道他瞞著也沒什麼用,也不想瞞著何瑞,便苦笑了一下,聲音沉悶,“最近……寶貝在接受治療,有可能能把智商恢複成以前的水平。”

“這是好事啊。”何瑞先是笑了一下,而後又猶豫道,“但你看上去好像並不太開心。”

墨名榷不說話了,手裡捏著一支煙,但是並不點燃,放在手指尖摩挲著,許久,才說,“醫生說,恢複正常之後可能會忘記中間的一切,有可能……會忘記我。”

何瑞愣了一下,也非常震驚,“那你,……你真的決定……”

後麵的話,他沒再說下去,但兩個人已經懂了。

墨名榷扯了扯唇角,聲音乾啞,“嗯,我隻想他能好好的,過上正常人的日子。”

何瑞有些替他著急,便勸,“你這樣護著他,他也能過好日子,何必鋌而走險,萬一他忘了你,那你不就……”

墨名榷眼神虛無,不自覺握緊手裡煙卷,“……是,我能讓他一生衣食無憂,吃穿不愁,但,他好像不希望一直保持著呆呆傻傻的狀態,他很想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雖然這段日子有自己的陪伴,兔子變得自信了不少,但歸根結底,他受了那麼多年的冷眼,就是因為智力比正常人差一些,所以墨名榷也看得出來,他很向往正常人的生活。

如果,如果有機會能實現寶貝的願望,那就願他順心如意吧。

“他高興,就好,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管。”墨名榷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誰說些什麼。

“名哥哥。”身後傳來聲音。

墨名榷才收起煙卷,抬頭看去。

唐玉端著自助餐的盤子坐下,把左手的一個放到墨名榷麵前,“我、我拿了你愛吃蝦和、洋蔥圈。”

墨名榷點頭,“謝謝寶貝。”

唐玉挨著他坐下來,看見坐在對麵的何瑞,才想起來問一句,“小何哥哥,你、喝不喝汽水?”

何瑞望著麵前說話流利很多,也似乎看不出是癡傻的人,有些恍神,而後才搖頭,“謝謝,不用。”

唐玉便開始安安靜靜吃自己的一份餐食,動作十分得體,吃飯的時候斯斯文文的,跟乾淨優雅。

但舉手投足,還是充滿對墨名榷的依賴,時不時彎著眼眸靠近男人,小聲說,“老公,我、我想嘗嘗你的意麵……”

墨名榷自然是依著他,主動幫他卷了一叉子,遞給他,“來,小心。”

兔子張口,咬下那一叉意麵,小幅度咀嚼著,瞳孔微微睜大,“好、好吃。”

墨名榷見他喜歡,便自然而然要起身,“那我去幫寶貝拿一份來,好不好?”

唐玉咬著叉子,眨眨眼睛,紅著臉搖頭,“不要。”

“嗯?寶貝不是覺得很好吃嗎?”墨名榷疑問。

唐玉輕聲輕氣地囁嚅,支支吾吾地伸出手,把男人麵前的餐盤拽過來,“我,我要吃這個……”

“可這是我吃過的啊。”墨名榷失笑。

唐玉不說話了,拿著叉子卷著意麵,無辜地抬眸,看著男人。

被他著水潞潞的眸子一盯,墨名榷僵住,輕笑,挑眉,“寶貝,你在勾我?”

唐玉臉色紅得更徹底了,到底還是兔子膽兒,哪怕恢複了很多智力,還是膽子小,低頭吃東西,不說話了。

墨名榷逗夠了,盯著他的側顏看了一會兒,而後移開視線,繼續吃自己食盤裡僅剩的水果和炸物。

何瑞見氣氛似乎有些沉悶了,也不希望自己的好友一直鬱鬱寡歡,還強撐笑顏,便岔開話題,“聽說,遊輪要開去看海豚是嗎?”

唐玉一聽了這話,就不吃東西了,興奮地撲閃著水汪汪的眼眸,“海豚?”

墨名榷無奈,這飯是吃不下去了,乾脆放下餐具,“是啊,有觀賞海豚的行程。”

他們包下遊輪出海賞玩,自然是要玩點獨特的,更何況,這次旅行,或許是他們的最後一次旅行,墨名榷也想給寶貝一點難忘的經曆。

“晚上啊,他們還要去海釣,釣上來的海魚直接就送到廚房做,做完大家一起吃,還有果酒喝。”墨名榷戳了戳寶貝的臉頰,故意用很誇張的語氣吸引他的興趣。

唐玉真的很吃這一套,立馬就七葷八素的了,抱著男人的手臂,嘟著嘴,搖晃著,“要、要看海豚……要吃魚……”

“哈哈哈……好,都聽寶貝的。”墨名榷揉揉他的腦袋,哄著,“那現在回房間休息,晚上就下來派對,好不好?”

“嗯!”唐玉用力搖頭。

“把我們先走了。”墨名榷對著何瑞說。

何瑞輕輕點頭,“你們去吧,晚上在甲板上見。”

“小何哥哥再見。”唐玉乖乖朝他道彆。

回了房間,墨名榷已經把奶熱好了,一直溫著,此時剛好拿出來。

“寶寶,來喝奶。”墨名榷用手背試著瓶子的溫度,“今天是堅果奶,你愛喝的。”

唐玉趴在窗口看海景,一時之間看走神了,都沒聽見男人叫他,他勉強用力把窗戶打開一點點,讓潮濕的海風吹進來,軟軟的發絲都隨著風飄搖。

“寶寶……”墨名榷又喊了一聲,對著他的背影。

或許是海風呼嘯的緣故,又或許,是唐玉看海看得太認真太入迷了,他這一聲也沒有被聽見。

墨名榷愣愣地站在他身後,不遠不近地看著,突然覺得,兔子的背影不知何時,變得好遙遠,好陌生。

以前他喊唐玉,不管唐玉在做什麼,都會第一時間跑到他身邊,就像一隻可愛的小貓,或者小狗,蹦蹦跳跳地到他身邊,撲進他懷裡。

可自從唐玉開始恢複智力,他的專注力似乎也提高了,他的注意力也有了新的分配,會開始關注墨名榷之外的事情。

他開始喜歡散步,喜歡看書,喜歡看電視,喜歡獨自一人思考發呆,喜歡抱著兔寶寶跟它們說話。

就在剛剛,他的寶貝害非常勇敢地根餐廳的服務人員交流,為他們拿到了餐食。

墨名榷不得不開始接受這樣一個現實:唐玉的人生裡,不止有他一個人了。

唐玉到目光也不僅僅留在他一個人身上。

這種巨大的落差,讓他有些心痛欲裂。

“兔子寶貝。”墨名榷聲音稍微大了些,喊他。

唐玉這才聽見他的聲音,回過頭,“怎麼啦?”

墨名榷強顏歡笑,搖了搖手裡的瓶子,“堅果奶,寶貝趁熱喝,好不好?”

唐玉便從飄窗上下來,乖乖回到他身邊。

“寶寶剛剛看著海的時候,在想什麼?”墨名榷笑著問。

唐玉喝完牛奶,仰著頭,讓男人幫他擦去唇角的白沫,而後才說,“在想,以後要、住在海邊。”

這倒是男人沒想過的答案,“住在海邊?”

“嗯!”唐玉咧嘴笑著,開始扳著指頭數,“要住在海邊、小鎮,白天開、開花店,晚上看、看星星。”

墨名榷眼神一點點暗淡下去,“聽上去很不錯。”

唐玉注意到他的眼神,立刻慌了,“哥哥……彆哭,是不是兔子、說錯話了?”

“沒有。”墨名榷抱住他,很用力,埋在他肩窩,“寶寶,老公求你一件事。”

唐玉心疼而茫然地抱住他的背,“什麼、事?”

墨名榷吻著他,眼淚還是掉下來,眼睛通紅,頭一次這麼脆弱,“寶寶,以後如果忘記了我,也一定要記住,我愛你,好不好?”

“不,不要忘記……不會忘記的。”兔子慌裡慌張地說。

墨名榷攥緊他的手,“寶寶,答應我!”

男人態度堅決,力氣也很大,唐玉有些害怕,但更多的還是對男人的心疼,便點頭如搗蒜,“好……答應,我答應哥哥。”

98-失戀了,借酒消愁

夜幕降臨,觥籌交錯,燈紅酒綠。

甲板上人來人往,服務生穿梭在圓桌高凳之間,端著剛做好的海鮮餐食,配上香檳酒,格外可口。

“何哥,你嘗嘗這個。”嚴琅忙著給何瑞盤子裡夾魚肉,給他倒酒,“這個配白葡萄酒巨好吃,你試試嘛。”

望著盤子裡小山一樣高的食物,何瑞無從下手,麵上便顯露出無奈之色。

嚴琅正瞅著他的臉色呢,此刻便茫然地撓了撓腦袋,“哎呀……我都沒看見,你盤子裡有好多了。”

何瑞無所謂地笑笑,“沒事,慢慢吃。”

嚴琅性子豪爽直率,吃相也很豪放,反觀何瑞,倒是非常緩慢斯文。

嚴琅隻反思了一下,又開始攔住服務生,“哎哎,停一下,這邊要點。”

夾了點沙拉,嚴琅又開始給何瑞,“何哥,這個沙拉好爽口,醬也不錯,你試試。”

“阿琅,夠了。”何瑞不得不海口阻攔,聲音帶著笑意,“吃不完了。”

嚴琅嘿嘿一笑,心直口快,“我看你太瘦了,想多喂你吃點。”

這話一說出來,何瑞微微一僵,耳尖微紅,攥緊了筷子。

嚴琅說完這話,也後知後覺自己是不是有點太熱絡了,原本在直男兄弟之間這麼搞應該也沒什麼,但……

但他現下不是對何哥有彆樣心思麼……

他曾經以為自己是個100%直男的。

如今確實是不太確定了。

“你先吃吧。”嚴琅咳了一聲,“擔心浪費糧食,你吃剩的給我就行。”

“這……怎麼行。”何瑞攥著筷子的手又緊了一下,低著頭,往嘴裡塞食物。

“沒事啊,是你又不是彆人。”嚴琅大大咧咧,心裡還很高興,何哥吃剩的食物……是不是算間接接吻了?

雖然有點沒出息,但他就是沒出息得高興啊,嚴琅心裡理直氣壯。

何瑞卻心思紊亂,心跳得越來越快,不敢再跟他獨處了,喝了口酒,匆匆說,“我去找榷哥。”

“為什麼啊?”嚴琅抓住他的手腕,一臉委屈,“你不喜歡我了嗎?”

嚴琅說話本來就直,這話的意思是“你現在不想跟我一起吃飯了嗎”,但聽到何瑞耳朵裡,又變了個意思。

“不、不是……”何瑞話都說不利索,臉色微紅,克製住自己,卻連平日的冷靜穩重半分都做不到。

嚴琅眼中笑意更甚,“那你是喜歡我咯?”

何瑞慌亂扶住桌子,皺著眉,“不要再說了。”

見他語氣嚴厲許多,嚴琅也有點懵,心裡很慌,“你怎麼……”

“我去找榷哥了。”何瑞從凳子上下來,扭臉,語氣冷淡,“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

嚴琅眼睜睜看著他離開,連伸手都不敢去攔,隻能空手籠了一下微涼夜風,又虛虛攥拳,收了回來。

嚴琅在學校很受歡迎,體育好,會撩人,不乏追求者,他撩妹子更是信手拈來,如今想跟何瑞多親近些,就不由自主用上了跟女生搭訕撩撥的習慣。

可……何哥好像很討厭。

自己被討厭了……滿腦子隻知道打球運動的大狗垂下腦袋,心裡煩躁不已。

嚴琅一個人喝了一瓶酒,而後猛地拿出手機,開始搜索。

「怎麼追男生?」

「喜歡的男生喜歡彆人該怎麼辦?」

他甚至還厚著臉皮搜了「如何挖人牆角」

但搜出來的答案大同小異,說什麼送禮物啊,送自己織的圍巾,自己做的巧克力,多撒嬌,如果對方也喜歡自己,絕對會附和的。

嚴琅一邊咬著大拇指,一邊皺著眉翻看手機,“撒嬌?嗯……織圍巾,這我也不會啊……每天發消息,說晚安?這個可以……”

翻了半天,才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更小心一些,免得又惹何哥不高興了。

·

何瑞找到墨名榷的時候,他正陪著唐玉在甲板的下沉沙發裡坐著吃零食。

麵前有一個小爐子,唐玉拿著鐵叉串著棉花糖,放在火苗上烤,烤得焦脆拉絲,才吹了吹氣,張口咬了一口。

“小心燙。”墨名榷溫聲提醒。

唐玉可等不及了,咬下一口,燙得不停吸氣,也不舍得把入口的棉花糖吐掉。

“哈哈哈……傻寶貝。”墨名榷無奈輕歎,一瞥眼,看見了站在門口的何瑞。

“兔子,你先自己玩會兒,我去跟小何哥哥說點事。”墨名榷揉揉他的腦袋。

唐玉乖乖點頭,繼續認真烤棉花糖。

墨名榷拜托何瑞借助家裡人脈查找唐玉生父之事,最近有了起色,以前他委托何瑞辦事,是不避諱著唐玉聊,但如今唐玉智力恢複得不錯,再也不能在他麵前聊了。

何瑞等在門口,看著不遠處親密的兩個人,一時心裡唏噓。

“瑞子,怎麼了,有新消息了嗎?”墨名榷走過去。

何瑞點頭,“嗯,我在國外的姑姑告訴我,查到一家離岸公司,CEO原本是國內的,後來入了歐洲籍,移民國外,再也沒回來過。”

墨名榷點燃一支煙,又想起來何瑞不怎麼愛煙味,就掐了,“那他那哥哥,是同父異母是麼?”

“嗯,但自從17歲過了,他父母也離異了,父親出國,母親病逝,唐玉的哥哥實際上也一直是一個人。”何瑞說起這個的時候,語氣還有些惋惜,似乎也是心軟了。

那天在溫泉山莊,看見這人張揚跋扈,出言不遜,何瑞也心煩過,但後來了解到他的身世,也不免有些同情。

“國外永居,實在是不好報複。”墨名榷眉頭緊鎖。

他說過不會讓傷害唐玉的人有好下場,以前的那些人都暗地裡教訓過,唯有這一個,遲遲不好下手。

何瑞想了想,便說,“我姑姑常年國外經商,看看能不能幫上你的忙?”

“這也太麻煩你了。”墨名榷十分抱歉,“本就受了你這麼多幫助,這件事情又事關重大,有很大的風險,我還是自己來吧。”

何瑞見他態度堅決,也同樣心知肚明自己的多年好友是個什麼性子,倒也沒有繼續逼迫。

何瑞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認真烤棉花糖的唐玉,而後回頭看向男人,低聲道,“你能為他做到這個地步,而不求任何回報,說實在的,我還真有點意外。”

這話說的十分誠懇,其實墨名榷心裡也知道,何瑞這話的意思是對他為什麼曾經欺負過唐玉那麼多年,卻突然轉了性子,對唐玉溫柔體貼,寵溺有加,現在又竭儘全力幫他治療舊日的疾病,哪怕自己到頭來一點好處都落不到,還是鋌而走險,替他報複。

墨名榷沉默了很久,而後苦笑了一下,“我……我不要任何回報,甚至我可以說,我現在做的還不夠多,我欠唐玉的,永遠都還不完,為他付出再多,也是我應該的。”

這話說的實在是太重了,連何瑞都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便問,“榷哥,為什麼說……你欠了他很多?你欠他什麼了?”

“我欠他一條命,欠他一個完整的人生。”

何瑞一愣,睜大眼睛:“這話是……什麼意思?”

墨名榷榷麵容苦澀的搖頭,表示並不想說下去,何瑞也就很體貼的沒有再問。

這邊說話的時間有點長了,身後就響起了輕輕的催促聲。

唐玉舉著剛烤好的三個棉花糖,“哥哥,小何哥哥……進來吃、棉花糖呀。我都烤好了,可香了。”

一聽見他的聲音,男人立刻抹了一把臉,將臉上的低迷和頹喪之氣全部都拋去,抬起頭,又是溫柔的笑模樣,“來了,寶貝。”

何瑞也歎了一口氣,抬腿過去,坐在了沙發上。

唐玉歡歡喜喜的吹著氣,把棉花糖舉到男人的麵前,像是捧著寶貝獻給他一樣,一臉期待的盯著他,希望他能嘗一口,“哥哥,吃。”

墨名榷也不忍心讓他失望,十分給麵子的吃下一大口,不停的比大拇指,“唔,果然特彆好吃!寶貝烤的棉花糖就是最好吃的!”

“哈哈哈……”唐玉被逗笑了,聽見男人的誇讚,便再接再厲,還嘗試了各種不同的棉花糖,專門烤給他吃。

三個人在這邊玩兒了一會兒,外麵就跑進來一個人,急匆匆的要找何瑞。

“怎麼了,這麼匆忙?”何瑞看著他氣喘籲籲的樣子,腦子裡麵浮起了另一個人的臉,便緊張的問,“是……是嚴琅嗎?”

“嗯。”那人點點頭,連氣都喘不上來,“琅哥他喝多了,何哥,你快去看看吧。”

一聽這話,何瑞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往外跑。

船上小酒吧的音樂聲震耳欲聾,其中坐著一個喝酒喝到吐的人,此時正在大發酒瘋,哭著喊著“你為什麼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喜歡彆人……”

何瑞愣了一下,連忙跑過去扶住他,輕聲喊,“阿琅,你怎麼了?”

嚴琅正醉著,看不清旁邊是什麼人,以為是彆人,一下子甩開,滿臉委屈,“為什麼不喜歡我,他哪裡好?我不比他好嗎?”

何瑞沒辦法跟他交流,隻能問旁邊的人,“發生什麼事了?”

旁邊的人也不知道,隻說,“剛剛阿琅看了手機,之後就開始猛灌酒,可能是喜歡的人拒絕了他的告白?或者被發消息提了分手?”

99-酒後的吻(隻有副cp)

“失戀了。”

聽見這三個字的時候,何瑞的腦子一片空白,手也有點抖,扶著醉醺醺的人,心臟也突然揪緊了,眼睛也有一點紅了。

真是太失態……

好在旁邊這個人已經醉了,倒也發現不了。

何瑞深吸一口氣,對身邊的人說,“我把他送回房間,你們不用擔心了。”

“那就麻煩何哥了。”

扶著搖搖晃晃,意識不清醒的人往樓上走,何瑞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最近這人天天纏著自己,雖然知道他不是喜歡自己,但這樣小小的糾纏,何瑞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本來已經做好了這輩子就這樣的準備,沒想到,他還是心有其他人……

是哪個女生呢?何瑞心裡想,也算是十分羨慕了。

“嗚嗚嗚,你為什麼不喜歡我,你到底在喜歡誰……”扶著的人軟趴趴的,一呼一吸之間都帶著溫熱的酒氣,嗓子啞啞的,聲音裡麵哭腔委屈,“彆喜歡他了,好不好,你也看看我啊……”

何瑞聽他哭訴著愛而不得的痛苦,笑容越發苦澀。

他其實也好想說,為什麼,自己喜歡那麼久的人,為什麼不能看看自己,為什麼不能也喜歡自己呢?

“阿琅。”他輕輕喊著嚴琅的名字,慢慢的說著,像是在對他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的勸解自己,“喜歡誰,就去追求吧,不要像我一樣膽小,最後隻會越來越痛苦的。”

嚴琅像是聽了他的話,又像是沒聽懂,還在嗷嗷的哭著,趴在他肩膀上,一哽一哽的,十分可憐,“嗚嗚嗚,可是……他喜歡彆人,他不喜歡我,不喜歡我……”

他的聲音十分痛苦,聽得何瑞心裡也悶悶的,他勉強扯了扯唇角,聲音特彆溫柔,“但是,總歸要試一試啊,阿琅,你跟我不一樣,你成功的幾率比我大多了,就算最後失敗了又怎麼樣呢,這樣總歸沒有遺憾了。”

趴在肩膀上的人不說話了,進了房間,何瑞把他放到床上,幫他脫下外套,蓋上被子。

“渴……要喝水……”

喝醉的人像個小孩子似的撒嬌,抓著何瑞的袖子,不讓他走。

何瑞無奈的微笑了一下,拍拍他的手,聲音溫和縱容,“你先躺好,我去幫你倒水喝。”

照顧著他喝了兩杯水,又問他頭是不是很疼,是不是想吐不舒服。

“不要不要!不吐,不疼!”嚴琅真是醉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說著胡話,嘴裡說的大概也都是讓他愛而不得的那個人。

何瑞坐在床邊,眼神始終帶著溫柔的笑意,仔細看,卻還是藏不住的有些淚光。

真是太殘忍了,讓他坐在這裡,聽著自己覬覦了多年的人,哭訴自己如何對另一個人的愛慕。

每一句話都像是刀子一樣紮在他心裡。

他卻還要笑著鼓勵他。

真是太殘忍了。

何瑞手指緊緊的抓著被單,哪怕隔著層層布料,他都可以感受到掌心的刺痛。

“阿琅,我特彆希望你能幸福,真的。”何瑞輕輕笑了下,幫他掖好被子,正要起身,手腕被緊緊攥住。

何瑞不解的回頭,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掀翻到床上,眼前一晃,一個身影翻上來,扣住他的手腕,將他壓住。

何瑞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目光混沌的人,心臟突然跳的很快,也沒由來的有些緊張。

咽了咽口水,何瑞小聲喊他,“阿琅……唔!”

話剛剛說出來,就被堵住了嘴唇,何瑞睜大眼睛,難以置信。

這個吻帶著酒氣,十分霸道,卻又有些幼稚,像是不知道該怎麼進行,而毫無章法的舔吻著,隻會蠻力索取,絲毫不知道有什麼技巧,弄得何瑞有些疼,甚至嘗到了血腥味。

呼吸交纏在一起,醉酒的人很不清醒,胡亂撕扯著,清醒的人卻尚存幾分理智,在胸口感受到涼意的時候匆忙按住男人大手,把他推開。

好在喝醉了的人已經不知道什麼是清醒了,蔫蔫的歪倒在床上,沒了動靜。

何瑞撐起身軀,恍惚了許久,摸了摸唇角的裂口,心裡空蕩蕩的。

他偏頭,望向一旁的人,微微笑了一下,很快笑容褪去,便是更深的惆悵。

醉酒之後的行為,自然是不能當真的,這種事,以後也不會再發生。

何瑞幫他安頓好,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一夜未睡。

次日醒來的時候,是清晨,昨晚他忘記關窗了,此時房間裡全是濕漉漉的海上霧氣,潮潮的,很不舒服。

何瑞睜眼,想起昨夜那個吻,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現在酒醒了,也該回到現實了。

掀開被子,一起身,卻發現床邊跪著一個人。

“啊!”

何瑞嚇了一跳,定睛一看,跪在床邊,低著頭的那個人,是……

“阿琅?”何瑞眼神顫抖。

跪著的人巍然不動,緊緊低著頭,也不知跪了多久,許久,才低聲開口,聲音嘶啞,“對不起。”

何瑞徹底愣住,“怎……怎麼了?”

嚴琅慢慢抬頭,眼睛裡都是血絲,眼底也是黑青,看樣子熬了許久,他靜靜地盯著何瑞,眼裡滿是堅毅,“何哥,昨天晚上,喝醉之後的事情,我記得。”

何瑞眼神顫抖,慌亂移開視線,攥緊床被,抿著唇,沒說話,眼裡卻已經因為慌張而有些淚意了。

嚴琅看著他這幅樣子,誤認為他是被自己強吻了,覺得羞辱,甚至都不肯看自己。

攥緊拳,抵在膝蓋上,嚴琅直直地跪著,聲音擲地有聲,“你要是對我生氣,你就打我,罵我,何哥,我求求你,彆不理我。”

這話一說出來,何瑞也愣住,瞳孔收縮,慢慢回頭,望著跪在地上的人,“你……你什麼意思……”

嚴琅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我昨天,親了你。”

“……所以呢?”何瑞低聲問。

嚴琅閉上眼睛,視死如歸,大聲說,“我一點都不後悔!你要是生氣,你就打我吧!我跪著呢!”

何瑞這會兒倒是不知道說什麼了。

許久,才伸手,拽他,“你先起來,彆跪著。”

嚴琅聽他的話,慢慢站起來,卻因為跪的太久了,腿軟且疼,一歪,又撲過去,撲到何瑞懷裡。

何瑞下意識接住他,有些不知所措,“你……你在這跪多久了?”

“唔,早上四點起來的。”嚴琅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從他懷裡退出來,坐到床邊。

何瑞皺眉,“四點,現在已經七點了,你……你跪了三個小時?”

“……嗯。”嚴琅見著何哥還是這麼溫柔對待自己,心裡忍不住有點放鬆了,舔了舔嘴唇。

何瑞急了,“你是不是蠢?怎麼那麼胡鬨!”

嚴琅鼓了鼓臉頰,厚著臉皮頂嘴,“那也值得,我就怕何哥對我生氣,如果能讓你原諒我,跪一輩子也沒事!”

“胡說八道!”何瑞真的要被氣死了,又覺得好氣,又覺得好笑。

冷靜下來,才有些心跳。

“你昨天,喝醉之後的事,你都記得?”何瑞試著問。

“嗯。我記得一點點。”嚴琅抿唇,抓了抓頭發,悄悄打量他的臉色,“我把你壓著親的事……記得。”

聽他這麼大喇喇地提起,何瑞也有點麵上掛不住,微紅了,低頭。

“那……你是什麼意思。”何瑞顫聲問。

嚴琅咬咬牙,乾脆厚著臉皮,不要尊嚴了,也不搞什麼暗戀了,乾脆攤牌,“何哥,我知道你心裡有人,我昨天做錯了,你可以怪我,但我一點都不後悔,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那時候何瑞生病,嚴琅隻是親了親手背,淺嘗輒止,飲鴆止渴,後麵越來越不滿足。

想要抱抱他,親親他,再……再更親密一點。

昨天雖然是酒意上頭,但也不乏真心,趁醉裝瘋。

何瑞難以置信地抬頭,“什麼?”

嚴琅卻以為他是厭惡自己的惡劣行為,立馬又跪下了,低著頭,埋在他膝蓋裡,語氣卑微,“哥,我求你,不要討厭我,打我罵我都行。”

何瑞被他抱著雙腿,一時有些恍然,許久,才荒謬地笑了笑,伸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嚴琅戰戰兢兢地抬頭,卻看見他溫柔的笑容,一時呆愣住,“……何哥?”

何瑞垂眸,緊張道,“你昨天不是失戀了,所以借酒消愁嗎。”

“對啊!”嚴琅睜大眼睛,理直氣壯,“我……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嘛……當然是失戀。”

不知怎麼的,何瑞聽見這句話,心裡跳了一下,卻不是疼的,而是,隱隱有些……期待?

嚴琅看著他臉色,探頭探腦地望著,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伸手,輕輕晃了晃他的手指,“何哥,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何瑞抿唇,“你說。”

嚴琅便厚著臉皮貼上去,“你……你能不能把我放在備選?”

“什麼備選?”何瑞倒沒明白。

嚴琅嘟囔著,“就,就是那個……如果你跟你喜歡的人不能成,你考慮考慮我唄?”說完,還覺得不夠有說服力,立馬心虛地補充,“你看我們認識這麼久,知根知底,我會對你好的,真的……”

何瑞盯著他,突然笑了,笑容純粹清澈。

嚴琅撓著頭,“何哥,你笑什麼?”

何瑞搖搖頭,原來他們都在心裡暗暗難過,以為對方心有所屬。

100-想知道我喜歡的是誰?

嚴琅還暈乎乎的。

他不知道自己這事兒是成了還是沒成,偷偷看何瑞的臉色,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平日裡就是一副冷淡的表情,此時也看不出有什麼情緒起伏,倒是讓嚴琅心裡有些惴惴不安的。

但嚴琅一根筋慣了,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也直接,心裡百思不得其解,也不肯把心思藏著,直接抓住了何瑞的手。

“何哥。”

正在穿外套的人愣了一下,回頭看他,“……怎麼了?”

備受冷落、心裡患得患失的大狗十分委屈,巴巴的抓著他的袖子,小聲說,“何哥……我剛剛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嗓音啞啞的,似乎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跟平日裡囂張跋扈,魯莽衝撞的模樣,一點都不一樣,讓何瑞忍不住想笑。

看他笑了,嚴琅心裡也在打鼓,但還是厚著臉皮拽了拽他的手,“彆,彆取笑我了,你給我個準話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何瑞笑著掙脫開他的手,在他失望的目光裡,穿好外套,漫不經心的說,“啊,誰告訴你,我心裡有人了?”

嚴琅呆了一下,“難道不是嗎?你之前說你心裡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你才拒絕了柯奕安的表白……”

聲音越到後麵越小,也越來越心虛。

“所以你甘願當備胎啊?”何瑞漫不經心的逗著他。

其實,何瑞心裡已經很高興了,這幾天的驚喜實在是太多了,昨天本來以為阿琅隻是借酒裝瘋,那個醉酒之後的吻已經是他們之間最後的記憶,再也不會有任何其他的。

沒想到今天醒了,就有了這樣多的驚喜,嚴琅跪下他床邊的時候,他其實很驚喜,但不敢表現,怕自己自作多情。

“哼,備胎又怎麼了,我願意等。”嚴琅理直氣壯的嘟囔著,“給你當備胎,又不是給彆人……”

這話越說越離譜,越說越舔狗,連何瑞都忍不住想要打斷他。

“行了,彆說了,彆把我說的像個人渣一樣。”

嚴琅頹喪的低著頭,輕輕勾了一下他的手指,特彆卑微的說,“你要是不願意告訴我你喜歡的人具體是誰,那你能不能至少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樣的人,我要好好學習一下。”

“你想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人?”何瑞微微挑眉,嘴角噙著一抹笑。

大狗狗茫然的點頭,“嗯,告訴我吧。”

何瑞望著他,突然壞笑了一下,飛速靠近,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然後很快退開轉身就走,離開了房間。

隻留下茫然的大狗一個人在原地,慢慢睜大眼睛,像傻子似的,猛的抬起手摸在自己的唇角,沉默了幾秒,然後突然喊了一聲。

“我靠!何哥!”

大狗後知後覺追出去的時候,何瑞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嚴琅臉色爆紅,心臟跳得飛快,卻高興得無法言喻,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

“阿琅!”

聽見動靜,何瑞一驚,連忙回頭上樓,卻隻看見坐在台階上傻樂的人。

嚴琅眼睛亮晶晶的,盯著他,眼睛裡充滿熱情和興趣,就像獵人鎖住了自己的獵物。

“何哥——”嚴琅突然撲過來。

何瑞臉上燙極了,連忙躲開,慌亂地移開視線,低頭轉身就走,不再管他。

·

今天天氣特彆好,唐玉就賴了一會兒床,醒來的時候覺得頭有點疼。

不知道什麼原因,最近總是煩煩悶悶的,腦子裡麵好像有什麼東西似的,但迷迷糊糊的抓不到實體,細想的話頭又會有點疼,乾脆不想。

他最近睡覺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名、名哥哥……”

大兔子從床上撐起身軀,嗓音有些啞,迷迷糊糊的喊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套間的客廳裡就傳來腳步聲,男人急急忙忙的回到臥室,端著一杯溫水。

“寶寶,醒了?來,喝點水。”男人聲音溫柔,麵上的表情也是帶著縱容的笑意。

唐玉睡眼朦朧的抬頭看了一眼,就覺得好像有點看不清楚,隻覺得這是剛剛醒來正常現象,也沒有多想。

就著男人的手喝下一杯溫水,嗓子也好些了,但昨夜做了噩夢,唐玉心裡慌慌的,便忍不住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腰,貼在他的胸腹上,輕輕蹭了蹭,“老公……醒、醒來的時候你、不在,我嚇到了……”

“寶寶,怎麼會嚇成這樣,是不是做噩夢了?”墨名榷低頭,吻了吻他的發頂。

“嗯……”唐玉軟軟糯糯的點頭,聲音很委屈,“做噩夢了,夢到、哥哥不要我了。”

他抬起頭,眼睛裡麵淚汪汪的,“哥哥把我、送到船上,然後就、走了,我怎麼喊,哥哥都不回頭,嗓子喊啞了,你還是走了……”

墨名榷愣了一下,眼神顫抖,寶貝說的場景實在是太具象了,讓人心臟都抽了一下。

唐玉沒有看見他的表情,還是一個勁兒的在嘟囔著,“兔子哭、哭的好難受,哭的連、話都說不清楚,拚命的喊你,你頭都不回一下,壞!壞死了!”

說著說著氣上來了,兔子還錘了他一下,墨名榷無可奈何的微笑,握住他的小拳頭,拉到唇邊親了一下,“好了,乖,隻是夢而已。”

唐玉聽了這話立刻破涕為笑,點點頭,“嗯,隻是夢、而已,哥哥不會、離開我,我知道,我也不會、離開哥哥。”

說完,使勁在他胸口蹭了一下,把鼻涕和眼淚都擦下去。

“哈哈哈……”男人胸口的衣料都被蹭皺了,無奈的搖頭,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臉蛋,“你這個小壞蛋。那我衣服擦鼻涕。”

唐玉臉紅了,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頭,還敢頂嘴了,“那也、也是老公的小壞蛋!”

“好好好,是老公的小壞蛋,再壞我都寵著。”男人手臂用力把他從床上抱起來,任由他像個小樹懶一樣掛在自己身上,抱著他去浴室洗漱。

唐玉搖擺著白皙雙腿,掛在他身上,埋在他頸邊,輕輕地默默地蹭,“老公,你身上好香呀,好喜歡……”

墨名榷偏頭,吻了一下他的耳垂,“乖,老公也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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