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斜明住的地方是老城區,這裡堆積著許多老小區,道路規劃並不好,車道狹窄,更彆提人行道。一個矮矮的白色柵欄,隔絕了車和人。人為劃分的人行道狹長而蜿蜒,貼著建築物的路燈一盞與下一盞之間離得很遠,燈光微弱,道路常常黑一截亮一截。這半個月來,林斜明麵對著熟悉的街道,時常會覺得很陌生,像是到達了一個從未走過的地方。
在這個月之前,他都是和宋雲生一起走的。如今一個人步行在這條街時,居然會像忽然踩空落入現實一樣,覺得以往宛如浪漫電影背景般的畫麵有些可怖。
牽著手和宋雲生一起走在這條路上的時候,交談中偶爾瞥過路上的風景,錯落的光影仿佛故事章節之間的銜接,兩個人隻要看到對方,就會覺得這是童話故事的開頭。
城市像睡著了一樣,道路安靜,隻有幾家小小的便利店還在亮著燈,路上連車輛也很少經過。
小區門口是熟悉的景色,一麵掉了許多瓷磚的老牆,旁邊是一盞亮得晃人的燈,像是大海上的燈塔。不太一樣的是小區門口會長貓的長椅上沒有小貓,而是坐著一個女人。
路燈照著長椅上的女人,她披散著長發,坐在長椅上百無聊賴地玩著自己的指頭。
林斜明有點想掉頭逃跑。但女人已經看見他了。女人穿著白色的裙子,抬起頭直愣愣地盯著他。在那一瞬間,林斜明想過很多種處理方法,甚至是希望自己在突發疾病立馬暈倒,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把現在的一切交給毫無意識的自己。怎麼樣也比清醒地直麵現在的場麵來得好。
但眩暈遲遲不來,他隻好走上前去,把手裡今天買的奶茶遞給她。
林斜明說:“好久不見,宋雲生。”
宋雲生是個古怪的人,林斜明從一早就知道。她會許多自己根本聽不懂的語言,會看很多但從封麵看起來就很嚇人的書。那些書的封麵不是很詭異的彩色畫,就是許多動物或是人類骨頭的照片。
她很喜歡骨頭,因為她的出生時寨頭的巫姑來看過她,連連稱讚她是帶有神骨的人。擁有神這是宋雲生最引以為豪的一件事,生活中的大事小事、好事壞事的發生,都會被她巧妙地用自己是有神骨的人來解釋。
她在家裡收集了許多她喜歡的動物的骨頭,有的骨頭是在收藏品店裡買的,有的骨頭是吃飯的時候吃出來的。所有被他收集起來的骨頭都被她洗得潔白,放在裝滿不知成分的藍色水的透明玻璃瓶裡。一個骨頭住一個小“單間”,如果不小心碰到裝著骨頭的骨瓶瓶身,細長的骨頭就會在水裡晃晃悠悠。
宋雲生確實很古怪,但她實在有趣。尤其是在像中了她“情蠱”似的林斜明看來,她所做的一切,都隻能被歸結在可愛上。彆說被嚇到,連陪她一起去選骨頭這樣在外人看起來詭異極了的事,也能被林斜明咂巴出幾分浪漫。
宋雲生的行為往往不能用正常的邏輯來推斷。比如此時在明亮的夜燈下的舊愛相會,無論是在電視劇,還是林斜明曾經見過的發生在彆的情侶身上的事,都不是也不應該是這樣的氛圍。舊情人之間的見麵應該是劍拔弩張,最好是已經牽著比對方好十多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