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雁聲手執一卷竹簡,倚在藥廬窗下。午後的陽光穿過窗欞,映照在她身上,溫暖寧馨。當真像是從古西漢畫卷中走出的女子,美麗空靈。
自那日昏睡過去,她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麵她陪著阿嬌與劉徹從兒時初見到各自東西從頭再走了一遍。很怪誕的不可思議的事情,卻對阿嬌的所有喜怒哀樂感同身受,仿佛她們從來就是同一個人。隻是在洪荒****期間因為什麼原因分開了而已。若在有來到漢朝以前,有人與她說這樣的事情,她肯定會嗤笑他是個瘋子。可是直到半個月後她亦沒有想明白,是她做了一個夢,夢裡的自己成了陳阿嬌,還是她本來就是陳阿嬌,那個韓雁聲,才是夢境。
仿如莊周。
“夫人,”申大娘端著藥推門進來,“這是蕭先生開給你的安胎藥。”這些日子,她到底放心不下蕭方師徒,時常前來看看,順帶著照顧身子虛弱的雁聲。
她立時皺了柳眉,想起那藥苦澀的味道,撒嬌道,“能不能不喝?”
“這怎麼行?”申大娘失笑勸道,“先生說你懷孕初期受傷勞累,母體早已受損,若再不仔細調養,很容易保不住孩子。”她回過頭來,拭去眼角邊的落淚,眸中傷感沉沉,“夫人不知道,我曾有個女兒,和你一般年紀,嫁了人,卻因為難產,母子俱亡。”
“大娘,”韓雁聲心下便有些淒切,含笑勸道,“令愛在天上,也不會願意看著你這樣為她難過的。我喝就是了。”端起藥碗,一口氣喝下,這才看見申大娘眼中透出的笑意。
“傻孩子,”她悠悠的理了理雁聲散亂在鬢邊的一縷青絲,“你雖然不說,大娘觀你言行氣質,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其實,人生在世,能夠照料一下彆人,也是一種福氣。”
韓雁聲聽著申大娘話語裡的真心和藹,眼圈一紅,哽咽道,“大娘,”依在她懷裡,這些日子她莫名流落異鄉,心中隱隱知道,這一輩子,怕都是回不去了,彷徨無依。而單卡與師兄都不在身邊,前途迷惘。竟對申大娘憑空生出幾分親人的依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