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買煤(2 / 2)

“買了多少?我把錢給你。”雖然還沒有分家,但兒子、兒媳見月的給錢,現在隻有正房燒煤,張桂芳琢摸著沒有再讓兒子掏錢的道理。

“您不用給錢,我還有呢。先要了五百斤,等明天送過來後,您再去買個幾百斤,咱鋪著夠今年冬天燒的,再富裕出一點來。”唐植桐將掃帚遞給張桂芳,請求道:“媽,在煤場爆了一身煤灰,您給我掃掃。”

“你個敗家孩子,怎麼買這麼多?隨用隨買就行。”張桂芳先用掃帚打了兒子兩下,才開始給他掃,這麼多年了,她從來沒一次買這麼多煤,五百斤省著點用夠一個冬天燒了,兒子卻還要買。

“得買啊,以後這煤炭供應怎麼樣很難說,萬一買不到,總不能不燒爐子挨凍吧?”母親打的不痛不癢的,唐植桐沒覺出疼來,不過能感覺出母親很心疼,於是解釋道。

“那這五百斤也差不多夠了,到時候買點黃土,自己打個煤餅子,儘夠燒少。”張桂芳前前後後的給唐植桐掃乾淨。

“媽,有麵子的沒麵子,沒麵子的儘麵子。平時咱去買,給送來的大半都是煤麵子,這次都是煤礦直接運過來的,他們壓根沒空去看人下菜,咱光為這個也值得去買吧?”唐植桐還想努力去說服張桂芳。

有麵子的沒麵子,沒麵子的儘麵子。這是居民的一句牢騷,有頭有臉的人物買煤,全是成塊的,普通人沒那個臉,買到的以碎渣渣居多。

“煤麵子就煤麵子,正好打煤餅子,更省煤。”張桂芳固執的搖搖頭,將掃帚拿回屋掛了起來,一會的工夫又拿出來十塊錢,要塞給兒子。

“媽,不用,我有錢。”儘管廂房以後燒木頭,但唐植桐沒打算算的這麼明白,總覺得兒子照顧母親、妹妹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聽話,拿著。你的工資本來就給家裡一多半,你自己又抽煙,還能剩多少?彆讓靜文有彆的心思。”世間大多數矛盾都是錢引起的,張桂芳不願留下這種隱患,更不願看到兒子兩口子鬨矛盾。

“靜文她不會的……”唐植桐還沒說完,但目光迎上瞪著眼睛的張桂芳,隻能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把錢接過來,無奈的笑笑:“那我就收著。”

“嗯,收起來,這五百斤就夠了,不要再買了。吃的缺,這煤還能缺的了?你爸在煤礦乾了大半輩子,說井下有的是,想挖多少挖多少。你彆老是覺得這個要斷,那個要斷。”相比較兒子的看法,張桂芳明顯更相信曾在煤礦工作的丈夫,言語裡有一股自信,以及教育兒子的滿足感?

唐植桐對此無奈的笑笑,不同意就不同意吧,回頭讓小王同學跑一趟,母親能埋怨自己,但對兒媳婦寬容度會高一些。

現在煤炭不光沒有限產一說,還鼓勵高產、超額完成開采任務,從某種層麵來說,張桂芳說的沒錯,想挖多少挖多少。

然而井下采煤需要往上運,當采煤量大於一定數量,達到絞車運力的上限後,就很難在短時間內提升產量了。

而且現在用煤的地方多,不僅民用,工業用煤缺口也很大,從外地運煤的話,火車運力也不一定能滿足。

基於以上原因綜合考慮,唐植桐才想著多買一些,況且自己這次用的是信息差,不用求任何人,合理合法。

家裡經濟條件已經有所提升,唐植桐想為母親、妹妹改善生活條件的意願非常強烈,不願再去用煤餅子,那玩意省不下多少錢,還費力。

從小到大,唐植桐打煤餅子打的夠夠的。

想打煤餅子,得先買黃土,自打唐植桐小時候起,黃土就是收費的。

那時候一年四季都有推著黃土車進城賣土的,秋冬季尤其多。

有些家庭富裕點的住戶,會讓賣黃土的幫著托個蜂窩煤、打個煤餅子什麼的,也有窮的用不起煤,一大早去富戶家門口,從倒的煤灰裡麵撿煤核。

唐家雖然不富裕,但也沒到撿煤核的地步,都是買來換黃土自己打煤餅子,因為乾這份活要收費,唐老太太不舍得花這個錢。

打蜂窩煤都是鐵皮圍個圈,把和好的煤、泥混合物放進去,先壓成形,然後半乾的時候用通條紮眼,非常麻煩。

再說當時家裡也沒錢買專門的蜂窩煤爐子,能買到煤的時候,家裡就打煤餅子湊合,買不到煤的時候,就燒泥炭。

泥炭也叫草炭、泥煤,一發現就是一大片,不少人挖了推著進城賣,是煤炭的一種替代品,價格低,但燃燒起來不如煤旺。

泥炭可以曬乾後直接燒,也可以跟煤麵一樣,打成煤餅子燒。

做煤餅子並不難,在煤麵裡摻雜上黃土,用水泡透、混合均勻,然後拍成塊狀,放在地上暴曬,乾透後摞列起來,燒的時候再砸成適當大小塞爐子裡即可。

現在生活條件比以前有了很大提高,但節約慣了的百姓依舊是以買煤炭為主,稍微大塊的煤炭上火快,有事的時候燒,煤麵、煤渣子則用來托蜂窩煤或打成煤餅子。

無論是煤炭、蜂窩煤,還是煤餅子,燃燒都必不可免的造成空氣汙染,尤其是最近幾年,居民日常生活、取暖都在用煤,工廠也在用,空氣質量那叫一個差。

相關部門也在變著法子的改變居民的生活習慣,五八型民用兩用爐就是其中的一項舉措,但效果嘛,並不是很明顯。

為了適應居民家中的老爐子,煤場還生產、銷售煤球。

剛開始的時候,煤球是人力搖出來的,就跟搖元宵一樣,一層煤麵、一層黃土,勞動強度大不說,產量還低。

再後來,就成了機製,煤麵加水和黃土按照一定比例,充分混合後,製成的小圓球,形如白果,核桃大小,經過晾曬後,可長期存儲。

具體使用效果嘛,也就那樣,還是煤塊燃燒效率最高。

等小王同學回來,吃過飯,回到廂房,唐植桐將自己買煤的事情告訴了她。

“買啊,這東西放不壞,無論以後缺不缺,就衝現在送溫暖給送進家裡這一條,都值得買。”小王同學了解事情始末後,堅定的站在了唐植桐這一邊。

“嘿嘿,要不說,還得是我媳婦呢。我今天已經去買過一次了,等後天一早吧,我在家做燒餅,你去煤場跑一趟?省的人家認出我來。”唐植桐鼓動小王同學跑一趟。

他今天去煤場摸清了程序,收銀都是煤場的人,開票可能是社會實踐的學生,送煤則是煤廠職工和學生穿插著來,輪到哪一組算哪一組。

雖然票上會有送貨地址,但這年頭住大雜院的多,無論是開票、收銀都不會想太多,倒是送煤時彆碰上同一組人就行。

“行,我去。”小王同學痛快的答應下來。

“我就知道,媳婦兒最好了。”唐植桐喜逐顏開,從兜裡掏出來母親給的十塊錢,遞給小王同學:“這是咱媽給的煤錢。”

“買點煤怎麼還給錢?”小王同學皺起眉頭,沒接。

“可能是怕咱手裡短錢吧。”唐植桐撒了個小謊言。

“給你?就要啊?下次不許了。”對於自己男人的這句話,小王同學沒信,不過還是接了過來,打算星期天的時候全部買成煤。

“好嘞,嘿嘿。”唐植桐沒再糾纏這個問題,而是賊兮兮貼近小王同學的耳邊:“好幾天不洗澡了,我幫你燒鍋水,你擦擦身子。”

“討厭~~還不快去?”小王同學輕捶了自己男人一把,朝爐子呶呶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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