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夠倒黴的,我最近帶了好幾波過去買菜的了。你現在去集也晚了,我知道哪有,我帶你去。”車把式笑出聲來。
“誰說不是呢,那我可得好好謝謝您。”唐植桐朝車把式拱手道謝,又遞上一顆煙,“您抽煙。”
“那我可接著了。”車把式接過去,唐植桐給點上,深吸一口,“比旱煙好抽,就是勁太小。”
“嗐,我小時候見城裡的貴人抽這種,就覺得這煙肯定好,等長大後買來嘗嘗,覺得也不過如此。”唐植桐順著車把式閒侃,這倒也不算撒謊,現下的香煙沒有過濾嘴,抽猛了會弄一嘴煙絲。
“東富西貴,爺們那邊城裡還真是貴人。”車把式一手握韁繩,一手拿煙,追憶往昔,“那邊王府多,什麼禮王府、恭王府、定王府、莊王府、鄭王府,恨不能一條街一個王府。”
“王府是不少,但現在沒王爺了,很多王府都分給百姓住了。”唐植桐對照著印象中的地圖,西邊確實有不少王府。
“要不怎麼說百姓翻身做主了呢,這日子放以前想都不敢想。”車把式頗為感慨,“以前東邊有很多倉庫,有錢人也喜歡住東邊。”
“這倒是,我記得小時候,東邊學校很多,而且都是名校。”唐植桐順著車把式往下說,學區房嘛,以前的富人也不傻。
“東富西貴,南貧北賤。以前南城彆說名校,像樣的學校都不多。”車把式抽煙,又從耳朵上拿下那根香煙聞聞,不舍得抽,又放上去,掏出煙杆在旱煙袋裡挖了兩下,壓實,抽一口,“現在好了,南城不光建的好,學校也多了。”
“可不嘛,放以前都不敢想。”唐植桐跟著讚同,跟以前比,南城現在確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南貧指的是外城的龍須溝,唐家住的地界比龍須溝強不到哪兒,以前也叫“窮八家”,是隻有八家窮光蛋的亂葬崗。
“不敢想,以前龍須溝住的都是窮人,住地窩子、睡亂葬崗,一下大雨就倒灌,一家人站門口淋著雨往外排水。”車把式抽口煙,搖搖頭,“就是這個北賤吧,改造的還不夠,聽說有不少勸業場。”
“哈哈哈,您指的是相聲吧?正經人誰聽相聲啊!我奶奶說的,不僅不讓我爸去,還囑咐我不能去。”北賤的“賤”指的是賤業,商賈娼妓,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全是賤業,以前南城的鮮魚口、大柵欄、花市、磁器口、琉璃廠、八大胡同等等地方不少這樣的人,所以才叫北賤。
“對對對,正經人誰聽相聲啊!”
……
爺倆坐在畜力車上邊趕路邊倒窖。
等車過了慈雲寺,就失去了工廠的身影,路兩側全是農田。中秋露濃,地裡不僅還有沒砍倒的玉米杆,白薯也沒人收,本是收獲的季節,卻沒有幾個人在田裡忙碌。
有人心痛,有人惋惜,也有人投機。
車把式跟唐植桐聊了一路,快到高碑店的時候,車把式話頭猛然轉了個大彎,“爺們,要糧食嗎?”
唐植桐瞪大眼,沒敢接茬。
“哪個買菜的不拿菜籃子?”車把式一臉老褶子笑成菊花模樣,笑的人畜無害,也很雞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