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克斯的語氣有些激動。
“你看到過報紙上抓拍的圖片吧，哈，偉大的超人也會為幫助下不去樹的貓咪，猜猜看這幾秒鐘的時間有多少人在喊著超人的名字的同時喪命。”
傑西卡從敷衍到認真地聆聽，一邊按住萊克斯的肩膀，躲過了一對險些相撞的情侶：“你知道他能聽到的吧。”
維基上寫著超人能聽到全世界的聲音來著，就算冰山餐廳的牆體含鉛，可大門還敞開著呢。
“那又怎樣，難道偉大的超人會因為我的幾句冒犯的言辭用眼睛在我的頭顱上開兩個透氣孔嗎？”金發的年輕總裁語調頓挫，他幾乎是為自己的想象陷入狂喜。
那是何等美妙的景象啊，超人當死。地球本就不需要超人，那個外星大個子早晚會成為暴君的，屆時又有誰能阻止他呢？正義聯盟嗎？
“你的想法很合理，人類唯有救贖自己這一條路可以選擇。”
傑西卡很久以前就明白這個道理了。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是一種極其天真又可笑的想法，唯有弱小是原罪，隻有強大才能是生存的出口。她並不覺得萊克斯說得有什麼不對，除了最後一句話有點奇怪……
“不過這和你有什麼關係，你這麼關心超人乾什麼？”在萊克斯說出自己的名字後，傑西卡就回憶起了他的資料，萊克斯·盧瑟的維基鏈接就在超人的下方。
一邊搞科研一邊搞商戰，一邊還要搞政途上的關係，他很閒嗎？
看著他這副模樣，傑西卡端詳了他幾秒，隨後拋出一個猜測。
“你在嫉妒他？嫉妒他的信念還是嫉妒他的力量？”
看著萊克斯驟然變綠的臉色，傑西卡明悟了。
看來是嫉妒超人的力量。
回憶起任務說明，傑西卡意識到自己找對了方向，萊克斯絕對是重要相關人員，看來要好好調查他一番。
萊克斯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緩緩吐出一句話：“你在開什麼玩笑？”有氣無力的，至少騙不過傑西卡的感知。
萊克斯沒想到會被問到這個問題的，他如同被鐵錘砸中一般，大腦陷入暈眩，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這個話題。
他嫉妒超人？這是他今年聽過最有意思的笑話了。
他怎麼可能會去嫉妒那個愚蠢的，可笑的，披著紅披風的外星救難犬，仗著神明般的力量施舍一樣地做著什麼“拯救世界”的事情。
世界不需要誰去拯救，人類有自己的出路，在他，包括所謂的超級英雄出現之前，人類已經在這個星球上生存了幾年，毀滅與新生是無儘的循環，不需要任何外力插手。
不是足夠強大就可以被稱作神明的，也不是足夠強大就有資格插手地球的一切，他隻是個外星人罷了，他救下奶貓和救下人類有什麼區彆呢？在他眼裡都不過是寵物罷了。需要被保護的，弱小的，無能的，寵物！
所以他要殺了超人，他要證明自己比超人更強，他要證明強大毫無意義，他要證明即使是在超人眼裡如螻蟻一般的普通人類，也擁有殺死神明的力量。
萊克斯想要殺死超人。
他憎恨超人的力量。
他……嫉妒超人的力量。
如果他殺死了超人，是不是就能證明他比超人更強大？
這是萊克斯一直深埋心底的恐懼，外人眼中，他是忠實的反超人主義者，沒有人，他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他的嫉妒。
萊克斯的辦公室在大廈的最頂端，巨大的環形落地窗讓他能輕而易舉地俯瞰整座大都會。每當看見人間之神的鮮紅的披風劃過天空時，他都會不自覺得握緊雙手。
他也想要那種力量。
可是現在，令他恐懼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他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睛飄向大敞的廳門。
超人是不是聽到了？他一定已經聽到了，他知道了自己的想法，超人會怎麼想……
超人會不會覺得，他一直以來給他找的麻煩，都變得像笑話一樣。
看著萊克斯的臉色開始變得慘白，嘴唇毫無血色，傑西卡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還是對這種可憐的樣子沒有反抗能力，對象不限男性女性小孩和動物。
“彆擔心，從你問我問題開始，我就用魔力包裹這一小片區域了。”傑西卡輕聲安撫，在她眼裡，萊克斯現在就想一隻受驚的兔子一樣瑟瑟發抖。
不得不承認，即使傑西卡隻跟了蝙蝠俠幾年，有些東西卻絲毫不差地繼承了下來。
比如控製欲，比如很強的控製欲，比如非常強的控製欲。
萊克斯聽到了傑西卡的話，他很快重新恢複了冷靜，但現在，他看著傑西卡的眼神中多了點什麼。
傑西卡沒看見，也不在意，她的思考還停留在“嫉妒”這一話題上。
她不是很明白，對於萊克斯·盧瑟這種人，可以說是擁有世界上最強的大腦的人，有什麼可嫉妒超人的。
“你不是很聰明嘛，那就自己變強好了。”傑西卡毫不在意地說。
普通人對力量的願景，從不是一種可恥的事情，傑西卡不曾掩飾過自己對力量的向往，她的第一套戰甲【黑星】，就是來自一個高維度星際世界中，一個宇宙級政權的最高科技結晶。
那也是傑西卡的第一個單人救世任務，沒有那群能力逆天的隊友幫襯，她從一無所有的星際傭兵做起，到最後組裝起一支龐大的軍隊，隻用了七年時間，就覆滅了這個會為世界帶來危機的帝國，得到了這枚科技結晶的認可，締結靈魂綁定。
傑西卡對於操控那支軍隊得心應手，她好像天生就適合戰場，適合站在最高處發號施令，她總能以最小的代價取得勝利，無論何種逆境等能逆風翻盤，她是天生的戰士，浴血疆場，也是天生的將軍，定奪乾坤。
好吧，斯萊德總是對的。
傑西卡的思維控製不住地發散了一瞬，回到了那段日子。
黑紅配色的雇傭兵先生用一種暴殄天物的眼神看著她。
“蝙蝠俠毀了你！”他的語氣有些激動：“你有領導天賦，你有戰略才能，你對熱武器的得心應手，這才幾個月？你的射擊能力甚至已經足以與死射對峙了！哪怕閃電俠從你麵前跑過去，你也能把子彈送進他的身體裡!”
喪鐘本身就是世界上卓越的戰術大師，他看到了本該奪目的珠寶被一層層人為蒙上陰翳，氣得幾乎要立刻飛去哥譚和蝙蝠俠打一架。
“哥譚潮水隻會淹沒你。你應該站在戰場上，站在炮火交接處，站在軍隊的最前方，成為這場鮮血與生命的遊戲的主宰，而不是在哥譚穿著那身製服，拿著可笑的棍子陪蝙蝠俠玩過家家！”
傑西卡天生就該是他喪鐘的繼承人。
傑西卡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萊克斯身上。
“普通人類進化的最容易的兩種方式，一種是變異，另一種就是……”她搜索了一下腦子裡的詞彙庫：“或許你聽說過，血肉苦弱，機械飛升。”
她一直認為，比起吃天賦的魔法樹，科技樹更適合普通人攀爬。
傑西卡自身走的路線就有這種傾向，雖然她並沒有徹底拋卻□□使用機械身體，亦或是思維數據化以求得更強大的力量，她也確實是靠點科技樹來變強的。
魔法除了依靠靈魂之外，也和血肉之軀有關，她無法做到其它任務者那樣，幾乎每幾個世界就能開發出一種新力量。
所以她隻能不斷錘煉自己的靈魂，瘋狂地接星際類世界的任務，變強在一段時間裡幾乎成了她魔怔的執念，她一刻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弱小。
傑西卡也無數次羨慕同僚們強大的力量，他們有的是天生天賜，有的是後天奇遇，一個個都是標準的主角模板，無儘光環圍繞在身上。
可是傑西卡並不嫉妒，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一件事情。
她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生來弱小，就向上爬；沒有力量，就自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