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韶一言不發,此事的關鍵也不在薛韶,而在於陛下,”潘洪道:“也是那之後,皇帝讓薛韶去巡視江南。”
尹鬆見他們愁眉苦臉的,便道:“彆愁了,薛瑄叔侄自己都不愁,你們愁什麼?大不了辭官,不在官場混,不受這份約束就是。”
他道:“你們啊,就是放不開,掛念太多,這天下又不是非得你們這一個官不可,一個活計罷了,做不了就不做了,皇帝也不能強逼你出仕不是?”
“對呀,爹你現在平反,是自由身了,”潘筠拍著胸口道:“你要是不當官了,回鄉,我養你!”
潘洪一臉欣慰:“我兒利害,早就是你養家了,這幾年多虧你往大同寄錢寄物。”
潘洪這才想起來問:“你一早過來吃東西了嗎?爹給你做碗麵?”
潘嶽立即誇道:“小妹是要嘗一嘗爹做的麵,這幾年爹的廚藝越發好了,我們都愛吃他做的麵。”
潘筠的話就咽回去,改口道:“好呀,我嘗嘗爹的手藝。”
和尹宅的熱鬨溫馨相比,薛韶租住的房子裡則要冷清許多。
安靜,卻也溫馨。
薛瑄輕點了一下箱子裡的書,蹙眉,扭頭和侄子道:“還有謝應芳的《辨惑編》,你上次不是給我寫信說在京城看到了嗎?”
正在整理文稿的薛韶一頓,頭也不抬的道:“太貴了,侄兒就沒買,不過我當時通讀了一遍,默了下來,您要看嗎?”
他從書箱下麵抽出一遝縫好的文稿遞給薛瑄。
薛瑄沉默片刻,伸手接過,翻了翻問道:“多貴啊?”
“五兩八錢。”
薛瑄皺眉:“是貴了一些,但你不至於買不起吧?”
一旁的喜金連忙道:“二老爺,少爺當時把錢都給了潘道長,身上就隻剩下吃一頓飯的錢了。”
薛瑄一臉複雜:“韶兒,雖然我從小就教你不要沉溺於錢財名利,但也不必要如此視金錢如糞土,做好事,也得先把自己顧好。”
薛韶理直氣壯的道:“我把自己顧好了的,這書是叔叔想買的。”
言外之意是,他並不想買,他現場就翻了看了記住了,用不著買。
薛瑄張了張嘴,半晌後頷首:“你說的對,你乾得漂亮。”
想了想,薛瑄問道:“那本書還在嗎?”
薛韶:“或許還在,那人將書放在書鋪寄賣,可以去問一問。”
薛瑄就衝他伸手:“給我五兩銀子。”
薛韶看著他的手,沉默片刻後搖頭:“二叔,除去您回鄉的路費,我們身上就剩下七兩了,我還得去江南呢。”
薛瑄:“你是奉命南巡,沿途有驛站負責你的宿食,錢不夠,稍後再賺就是,以你的能力,賺錢不成問題。”
薛韶歎氣:“可我現在名聲不佳,不僅字和畫賣不出去,寫的文章也沒人要了。”
薛瑄:“那就出京再賺,京城外肯定還不知道你忘恩負義之事,借著進士二甲傳臚的名聲,還是能賺一些錢的。”
薛韶就慢悠悠的掏錢,他想為自己再爭取一番:“二叔,我還想在離京前看望楊首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