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費隱沒讓她往下看,而是指著天邊道:“你看。”
潘筠抬頭看去,隻見西邊溢滿半空的霞光。
太陽已經化成一個橘紅色的圓,大概隻有家中的圓盤那麼大,在它四周鋪滿霞光。
霞光還是漸變色,從火紅色、橘紅色、橘黃色到金黃色……
正巧今日西邊的雲多卻輕,在他們的注視下隨風而動,漸漸變化成各種形狀……
潘筠看呆了。
26世紀,靈氣複蘇之後,環境好了許多,但依舊比不上現在的大明。
這樣的美景,隻有在部分區域,特定的時間裡才能看到,不,未必有這麼美麗。
來到這個世界後,潘筠經常能看到美麗的夕陽。
不論是在京城,還是三清山,隻要天晴,每日抬頭即可見。
尤其是來三清山之後,和妙真妙和他們坐在石頭上觀日出,觀雲海,觀日落成了日常,是隨時可見的美景。
但這樣漂亮的晚霞,也是第一次見。
潘筠的心從忐忑中靜下來,變得歡悅,驚喜,又慢慢歸於平靜,隻有靜靜的喜悅緩慢的從心間流淌而過,幾乎不能察覺。
等到天邊的太陽變得更小,隻有家中吃飯的碗那麼大,且顏色更深,已經快觸到天邊的山頂時,師兄妹兩個才慢慢回神。
王費隱摸著胡子道:“晚霞常有,但偶爾也會有異常美麗的晚霞出現,可遇而不可求,它出現了,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抬頭看見,又能靜下來細細地品味。”
“人生難得,機會難得,遇上了就要抓緊,可不要錯過啊。”
潘筠垂眸思考,片刻後鬆開一直緊握著的王費隱的手,雙手撐在石頭上,雙腳雙手緩慢的朝前挪動。
她沒有距離邊沿很近,石頭邊依舊距離她的腳邊有半米多的距離。
但足夠她垂眸往下看了。
就在視線往下時,她有種輕飄飄的失重感,手有點軟,腳好似沒有踩到實處,後腰有些發虛,但還好,她是坐著的,所以她隻是僵在原處一動不動,還垂下眼睛,從萬丈懸崖上移開目光隻盯著腳尖看。
半晌,她才輕輕抬了一下眼睛,再去看懸崖,她就沒那麼發虛了。
可是她知道,下次再重新開始,她還是會有這樣的感覺。
前世,為了克服這個毛病,她想過很多種辦法,還去看過心理醫生。
他們都說,她是因為從小在孤兒院中生活,沒有安全感,所以產生的心理障礙。
不然,怎麼四周圍上圍欄就沒事了?
可她認真的回想自己的童年,她小時候真的好忙,忙著讀書,忙著吃飯,忙著修煉,連交朋友的時間都沒有,哪有產生不安全的感覺?
她一直都知道,國家霸霸會撫養她長大,會給她安排很好的前程的。
即便她沒有天賦,她也還是烈士子女,更何況,她天賦還這麼高,大家對她都很友善好不好?
潘筠定定地看著前方,她的確因為恐高失去過很多更好的機會,有學業上的,也有修煉資源上的。
尤其是去打修煉資源時,不管是學校還是同學們私下組隊,重點隻要是空中項目,她就會被排除在外。
正想得入神,一隻手輕柔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大概是被她的發茬紮到了手,手又很快挪開了。
哦,因為鑽樹杈子,鑽石頭縫,潘筠的帽子早掉了,被她一把抓住塞在靈境空間裡,此時她腦袋上隻有發茬,比板寸還要短一點。
潘筠回神,這才發現,她隻覺得發了一下呆,那太陽就半邊被山遮住了,天陰了下來。
潘筠看著天邊那半個太陽,咽了咽口水道:“像被咬了一口的荷包蛋蛋黃,大師兄,我想吃水煮荷包蛋了。”
王費隱:“……我讓王璁給你煮。”
潘筠點頭,衝他伸手,“大師兄你拖我一把,我感覺腿有點軟。”
王費隱看了一下她後伸手去拉她起來,潘筠卻死死地坐著,“彆,我不站起來,你往後拖我就行。”
王費隱:……
他就往後拖了她幾步,離崖邊更遠了,潘筠滿血複活,自己四肢著地的爬到石頭邊滑下去,一邊爬還一邊嘰嘰喳喳的聊天,“大師兄,我本來沒想說的,但你說的對,這種可遇不可求的東西,看見了就是一個緣,有心的人都會想抓住機會的。”
“所以我得告訴你一聲,我這次出去碰見了屈樂,他看見我飛了,一定要拜我為師,我拒絕他了,當然,我拒絕他不是因為什麼太高深的原因,隻是突然意識到,我要是收下他,不僅他會折壽,他家裡也會受我的黴運牽連,正巧他的性格也不太適合我們三清山,甚至不太適合修道。”
“但我覺得你今晚說的也有道理,人家都看到這樣的夕陽美景了,也停下來仔細的看了,我不能一點機會也不給人家,直接一塊黑布蓋起來,或是把人給打回去不給人看……”
王費隱嫌棄她爬得磨磨蹭蹭的,乾脆一把將她拎下來,放到地上後問,“直接說你想乾嘛?”
潘筠就壓低聲音道:“您看我們把他推薦給龍虎山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