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初和柳四看到絲帕裡的沾血布屑,心中皆是一驚。二樓這個高度,對於不會武藝的女子來說的確有點困難,但若是有了布條,提前綁在窗框上,借力爬下來,那這點高度似乎也不是大問題。
夕瑤摸索著兩條布屑,心中回想著剛剛牡丹搜自己身上時,手腕上露出的淺淺刮傷。
“怎麼了,你想到什麼了?”謝雲初見夕瑤發愣,抬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
夕瑤定了定神,兩個手指捏住布條,拿到他倆麵前,“我一共發現了兩條這樣的布屑。”
她先舉著一條帶血跡的,“這條是在對麵屋子美人榻後麵窗戶的窗框上找到的,我當時的第一反應也和你們差不多,猜想會不會是凶手殺人以後放了布繩下去呢?但是等我發現第二條布屑的時候,我就改變了想法。”
夕瑤拿出第二條布屑遞了過去,“這條布屑,是在師公屋子的大門上發現的,你們注意看,這兩條布屑的材質和顏色是一模一樣的。區彆是,窗框上的這條,有一絲血跡,而門上的這條,沒有血跡,但是在這個地方......”
她上前用手指指了指布屑上突出的一對小洞,看起來是被什麼東西卡住用力以後留下的痕跡。“這一對小洞不知道是怎麼留下的。另外,如果凶手隻是要逃生,從窗戶墜布繩下去即可,為什麼布屑會留在大門這裡呢?這說不通啊。”
謝雲初接過夕瑤遞來的布屑,仔細翻看對比以後,遞給柳四看。夕瑤說得對,窗戶上的布屑好解釋,那門上的是如何留下的呢?
“對了,這布屑上麵的血跡,我基本能夠確認就是老板娘的。”
“什麼?她身上有傷?那不就是說明凶手是她?”柳四聞言,整個人音調都高了不少。
“不,我們最多隻能證明她碰過其中一塊布屑,但是凶手是不是她,很不好說。更何況,她要殺白老爺子的動機是什麼呢?若說是謀財,白老爺子怕是這個客棧當中最沒有什麼錢的了,剛剛樓下吃飯的任一客商都有錢得多,殺他做什麼?若說尋仇,白老爺子都多少年沒下山了,他倆怕是也很難扯上關係啊。”
“說得也是。”柳四陷入了沉默。要說殺人動機,他甚至覺得整一個客棧裡,似乎也沒人會對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大夫有殺人的動機啊。
“那個,”柳四突然想到了什麼,“會不會是白老爺子在這個客棧裡頭無意中聽到了或者看到了什麼?這雲邊客棧裡頭,可有不少生意是上不了台麵的。若是真被白老爺子知道了,說不得就引來了殺身之禍。”
“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是如今我們什麼證據都沒有,不好妄下判斷。”
“對了,你剛剛下樓去追查證據,可有什麼收獲?”夕瑤突然想起來,轉頭向謝雲初問道。
謝雲初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布帕子,一打開,裡麵是一把什麼東西燒過的灰燼。
夕瑤接過,一臉狐疑,“你剛剛把這個藏哪裡去了?怎麼沒被老板娘搜到?”見謝雲初笑而不語,夕瑤轉頭看向柳四。
“將軍不說,我可不敢說。”柳四憋著笑,縮了縮腦袋,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
夕瑤懶得和這兩人囉嗦,雙手捧著布帕子,湊在油燈旁邊小心翻看。
這灰燼呈片狀,雖然被謝雲初一把抓起以後有些碎了,但是中間完整的部分還是可以看得出,這是一整塊什麼東西燒掉留下的。夕瑤兩個手指搓了一點在指尖,這質感,似乎不像是紙片,感覺要比紙片燃燒以後的灰燼厚一些。
見夕瑤這樣翻看眼睛吃力,謝雲初湊上前,雙手捧著接過了夕瑤手裡的布帕子,“我替你拿著,你看。”他雙手攏過來的時候,正好把夕瑤的手捧在了手心裡。
外麵大雨依舊,屋子裡麵對著橘黃的燈光,夕瑤感受到了謝雲初溫暖而乾燥的手心,雖然隻是一刹那,但是手背上穿過來的熱度依舊讓她覺得安慰。人在他鄉,牽掛著家中的父母,被囑托的事情又沒辦好,今夜的夕瑤,強撐著精神分析線索,心裡實在是疲憊得不得了。
等自己雙手空了出來,夕瑤習慣性地去摸頭上的發簪,想拔下來撥弄一下這堆灰,看看裡麵有沒有留下彆的什麼。隻是這次,什麼都沒有摸到。她是換了男裝進店的,這會兒頭上隻有一根不起眼的發簪,用來固定滿頭的青絲,這要是拔下來了,頭發就沒有支撐了。
見夕瑤的動作,謝雲初努了努嘴,示意一旁茶桌上的筷子。
夕瑤點點頭,拿過一根筷子,換了一頭,湊著燈光,仔細撥了撥這堆灰。要說可能也是當時起風了,凶手著急忙慌地沒燒透,在灰燼的最下麵,還真給她找出來了指甲大小的一塊東西。
夕瑤撿了出來,湊著燈光,“咦,好像又是一塊布屑。看顏色和質地,和我之前發現的一樣。”說著,她把灰裡的和原先的兩塊做了對比,果然,這一塊雖然小,邊上一圈也燒黑了,但是能看出來,是同一塊布上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