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眼看著要拉開衣櫃,謝雲初匆匆從房門口跑進來,剛才外頭大風,他的發髻也吹亂了,頭上似乎還沾著樹葉。
“你就這麼打開櫃子,萬一歹人躲在裡頭怎麼辦?你一個人要如何應付?”謝雲初一向對夕瑤都和和顏悅色,這會兒是真著急了,說話語氣也不是很好。
見夕瑤沉默著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他摸了摸鼻子,剛剛好像是語氣太重了。正想著找補,就聽身邊傳來夕瑤略帶了點鼻音的聲音。
“你說的是,是我大意了。我隻是剛剛看到師公的香囊,有些走神了,下次會注意的。”
謝雲初沒想到夕瑤這反應,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接話,“我,我也不是要怪你的意思,就是怕凶手還躲在衣櫃裡,你一個人在屋子裡,有危險。”
“嗯,我知道的。”
見夕瑤這樣,謝雲初愈發是有點急起來。可是這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要收回是不可能了。眼下隻有轉個話題了。
他側著身,一手攔開了夕瑤,然後抓住衣櫃的門把手,猛地一把拉開。
沒有,沒有凶手,沒有凶器,衣櫃的除了一床略發著一點黴味的厚被,彆的什麼都沒有。
說不清是鬆了一口氣更多還是失望更多,兩個人又仔細檢查了屋子內外,除了在門上找到了和窗戶上一樣的極不起眼的一小條布屑,彆的似乎什麼都沒有。
“走吧,今日不早了,眼看著又要下雨,索性等到明天白天,再來仔細檢查白老太爺的死因吧?”
夕瑤點點頭,正要走,看著地上散落的飯菜,擔心會引來蟲蟻,蹲下身收拾。謝雲初也蹲下身幫忙,兩人四手動作很快,加上飯食裡麵並無湯水,收拾起來也算是便利。
剛要站起來,夕瑤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她知道剛才那個怪異的感覺是什麼了。
她站起身,麵對著美人榻,雙眼直視著榻上的老人。
“怎麼了?”
“你看,從我們站的位子看過去,是不是隻覺得老人家是睡著了?正常情況下,看到客人躺臥在美人榻上,一般人第一反應都會是對方睡著了吧?你還記得老板娘進入這個客房以後的反應嗎?”
謝雲初眼睛一閉,腦袋裡回想起了剛才的一幕。客棧老板娘牡丹在門口敲門,半天沒人應門,她用肩膀頂開了門以後,片刻功夫,門內傳來了她的叫聲,“出事兒啦,死人啦......”
等一下。
仿佛是腦子裡跑著走馬燈一般,謝雲初把畫麵定格在了老板娘走進門的一瞬。
為了確認,他拉過夕瑤,讓她走到門口,帶上門,然後從外麵用肩膀把門頂開。
夕瑤照做,側身,頂開門,進屋。
“不對。不是這樣的。”
“什麼不對?”夕瑤回身望著大門,門外對出去隔著一圈圍廊,正是自己的屋子。
“我知道了!”她的聲音裡傳過了一絲了然。
“如果像我這樣頂開門,那之前我們坐在對麵的屋子裡,就應該能透過門看到屋子裡麵的情況。可是我不記得我有瞟到過屋子裡麵的情況。你也和我一樣吧?”
謝雲初看著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夕瑤走到門外,合上房門,重新調整了角度。這客房的門是那種市麵上最最常見的子母門,左右兩扇門板並不是完全一樣的,而是在合上的時候,前後相扣。所以一般情況下,若是頂在靠外的那塊門板上,自然兩個門都會打開,房內的情況也會一目了然。
而相反,若是頂在了靠屋內的那塊門板上,夕瑤重新試了一試,靠外的門板紋絲不動,而靠內的門板輕開,若是用力得當的話,剛好能夠開一個縫,供一個嬌小的女子閃身而入,屋子內部的景象從外麵也看不清楚。
“所以這個老板娘有問題。”兩人四目相對,得出了第一個結論。
但是很快,這個結論就被夕瑤自己質疑,“不對啊,我記得很清楚,老板娘從進門到發出慘叫,一共就沒多少時間。這麼短的時間內,要製服師公,完全不發出聲音,然後消除打鬥痕跡,這不太可能啊。”
“的確,這是個問題。但是你不覺得老板娘的確是有可疑嗎?雲邊客棧,那可是方圓百裡出了名的黑店,老板娘什麼陣仗沒見過。剛才在樓下,你也看到了,她自己說,去年那個洪爺被人打得滿身是血,還是她出麵調和的。可見在這個地頭,此人說話頗有分量。而剛才這屋子裡出了事,食客們也不過是來看個熱鬨,這會兒照舊喝酒吃肉,說明這樣的事情在雲邊客棧不是稀奇事兒了。既然如此,那這老板娘牡丹,從眾人一進門,就表現出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這不是太假了嗎。”
夕瑤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謝雲初沒看懂,接著問道,“你白我做什麼,我說得不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