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一點困意被沈悟這一出給震沒了,思緒終於運轉起來,大約想明白了其中的問題。
沈悟怕不是以為昨天他和柳公子都是被他爹捉回來給她當夫婿的,結果自己選了柳行雲,把他趕回家了?
難怪昨天忽然就生氣了。
傷到自尊心了吧。
她解釋:“昨天柳公子來找我說生意上的事,不是我爹抓來議親的。”
沈悟覺得身上還是泛著冷,張嘴欲回答,卻不自覺地牙齒打戰。
向心覓注意到了,轉而問他:“你是不是受了風寒?”
沒有回應,沈悟往車壁上縮了縮,把自己裹在毯子裡,團成了一個可憐的球。
她隻好上手摸了摸沈悟的額頭,摸到一手冰涼的汗。
正欲收回手,一直靜止不動的人忽然伸出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腕:“那我呢?我是你爹抓來的。”
為什麼最後又讓我走?
沈悟把後半句話吞了下去,感到嗓子連帶著身上都火辣辣的疼起來。
沈悟的手掌是暖的,指尖卻冰涼,向心覓被他凍的打了個哆嗦。
她試圖把自己的手腕抽出來,沒抽動。
向心覓有點無奈,另一隻手把他手裡呆呆握著的茶接過來。
這倒是很輕易地放手了,沈悟很乖順地由著她拿走茶杯,又被向心覓塞了一個暖乎乎的手爐,帶著她身上的香氣。
這話說的有些令人多想,但向心覓竭力不去想那些,她知道沈悟不喜歡她,絕不會是那種意思。
“我爹爹事先沒同我商量,他著急我的婚事才出此下策,我已同他說過了,讓他改日去給你道歉。”
“你不著急嗎?”沈悟的注意力全然偏了。
他抬頭一錯不錯地看她,蒼白的臉上隻有眉眼是有色彩的,黑而沉,看起來有種脆弱的美感。
他說話時的吐息撒在她手腕上,滾燙。
“我沒打算嫁人,你莫要多想了。”向心覓兩輩子沒見過他這副模樣,有點驚豔,語氣也不自覺軟了下來。
手腕上的束縛忽然鬆了,沈悟把手縮了回去。
他好像肉眼可見地更萎靡了些:“你拿假話騙我。”
“我沒有。”向心覓斬釘截鐵:“你病糊塗了,我送你去看郎中。”
“我不去。”沈悟和她語氣一樣堅定,“你就是要打發走我,去見那個柳什麼。”
向心覓補全那個名字:“柳行雲。”
沈悟把頭偏了過去,顯然不樂意聽,也不樂意去看郎中。
向心覓不想和病糊塗的人講道理:“那我送你回家。”
她壓根不等沈悟回應,越過他掀開簾子衝外麵喊了一聲:“先去東街沈家一趟,再去莊子。”
馬夫應了一聲,她縮回了腦袋,撤回身子,和沈悟大眼瞪小眼。
沈悟抓著手爐,低聲抗議:“我不想回去。”
向心覓假裝沒聽見,移開目光沒理他。
他鍥而不舍:“我不想回去。”
沈悟呆在暖烘烘的馬車裡,終於回暖了一點,各種不適也湧了上來,頭痛嗓子痛,鼻子也堵了。
他嗓子啞啞的,聽著他一聲接一聲,鼻音愈發重起來,向心覓沒好氣地開口:“那你想去哪?”
“你去哪?”
“我去我家莊子上。”
“我能和你一起嗎?”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