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小聲咕嚕道:“乾嘛問完許靜生,又問薑燁啊,搞得跟他們兩個有什麼事似的,惡心。”
她的同桌舉起手來:“老師,薑燁上一節自習也沒來。”
趙雲成的頭疼得更厲害。
後排聚集在一起的幾個人,突然看見了什麼,都統一地看向窗外。
中間的一個人扯著嗓子喊了一句:“媽呀!外頭有人要跳樓啦!”
“什麼什麼?”
“誰要跳樓?”
“是咱們學校的嗎?”
教室裡一瞬間熱鬨起來,像個菜市場。
趙雲成呼吸一滯,跟隨著爭先恐後跑過來的學生走到窗台,看向對麵舊校舍的天台。
天太黑,隻能看見天台的邊緣站著一個搖搖欲墜的纖細身影。
來這裡的這段時間,趙雲成無數次夢見過她的消失。
夢裡的她,躺在血泊中對著趙雲成微笑。
趙雲成知道,她從來不哭的。她經常笑著對趙雲成說:“因為老師幫我說話,所以老師現在也變成壞人了。”
“其實你一開始來的時候,同學們還是挺喜歡你的。”
“老師,等我死了之後,同學們就不會這麼欺負你了。”
班長站在趙雲成身後看了半天,不太確定地問:“老師,是不是薑燁啊?”
趙雲成沒有說話。
旁邊的女生以為班長是在問她,眯著眼看了看:“好像就是薑燁啊!”
有男生聽見了,笑起來:“哈哈哈哈哈,豬也會跳樓嗎?”
女生生氣地跺了跺腳:“真的是薑燁啊!”
“什麼!真的是她嗎?”另一個女生撥開人群,擠到窗前,“我倒要看看,不要臉的豬頭,有什麼資格跳樓啊!”
女生們嘰嘰喳喳地說開了。
“人家可不在乎要不要臉,之前她大言不慚的,還想追許靜生呢……”
“嘔,惡心,也不看看自己那副模樣……”
“彆說了,打擾我做題了!”
男生七嘴八舌的,也嚼起舌根來。
“上次從走廊裡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還說我摸了她的腿,拜托,人怎麼會去摸豬的腿啊!”
“上梁不正下梁歪,聽說她媽也跟著彆人跑了,真惡心。”
“一脈相傳啊!”
有人不耐煩地鑽出頭去,朝著對麵天台上大聲喊道:“裝什麼裝,有本事就跳啊!”
接著就有人喊出更響的一聲:“靠!快上課了!到底跳不跳啊!”
這麼多麵孔。
同情,迷惑,凶狠,猙獰。
冬夜裡的風呼嘯而過,像列車一樣碾過女生顫抖的身體。
她站在邊緣,一步,又一步地朝前走去。
一瞬間,趙雲成好像看到了薑燁臉上的表情。
好像在對著自己笑,又好像沒有。
但也僅僅是在那一瞬間而已,下一瞬,趙雲成聽到女生發出的尖叫,有什麼東西砸到了地上,發出沉痛的響聲。
啪!
雪地裡隨即凹下去一塊。
慢慢變紅。
“散了散了……”
“還真跳了……”
“什麼呀,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沒意思……”
“回去做題去了……”
圍觀的眾人心中一塊石頭落地。
心滿意足,逃一樣地散了。
趙雲成好像失去了聽覺一樣,他聽不到周圍的任何聲音了。
上課鈴聲響了,他卻靜悄悄地走出了教室。
他想著,那張教師資格證,承載著大學舍友的羨慕和母親的期待,回去之後,我就要把它鎖起來。
鎖在櫃子裡,加上把鎖,讓它永不見天日。
我以後再也不會去考教師編了。
我再也不會教書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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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淩晨一點五十分。
距離雲縣2861.7公裡之外。
上港,寶經路177弄,雍橋聯排彆墅。
二樓臥室內,女生正在床上熟睡。
她天生一副好皮囊,睫毛纖長,隻是眉眼生得並不溫柔,美貌裡便也帶著十足具有攻擊性的肆意張揚,即使在睡夢中,嘴角也很是無情,帶著生人勿近的冷漠。
被子外露出的一截脖頸白皙如瓷,肩胛骨線條漂亮,人皮之下仿若蜷縮著寬紋黑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