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一直很惦念你,”傅泓舟放下筷子,一臉真誠地對她說:“我見了當年帶你走的那個記者,他是母親和你父親的摯友,母親察覺到傅興業的偏執,害怕他傷害你來威脅她,所以托周叔帶你走……隻是沒想到,後來,周叔竟然真的將你給弄丟了。”
彼時,鄭淑靈已經被傅興業帶回了傅宅,說是居住,實則是囚禁,她不敢與周星宇聯係,既怕傅興業察覺到陳溫惠是她故意送走的,又害怕暴露了周星宇和孩子的行蹤。
直到她生了傅泓舟,她才知道,陳溫惠竟然在離開的路上被人抱走了,而周星宇一直在找她,但依舊泥牛入海、再無消息。
後來,鄭淑靈甚至請求傅興業幫她找孩子,但也一直沒有好消息,在傅泓舟十四歲那年,鄭淑靈鬱鬱而終。
傅泓舟說完後,放在桌下的手攥緊,當他有了自己的人脈和勢力的時候,他也開始幫母親找姐姐,有時候他甚至懷疑,這些年裡傅興業是否真的用心在找孟微瀾。
畢竟,母親有事求他的時候,對他的態度也會變好一些,有時也願意給他一個笑容,他拿捏住了這一點,許多年來都玩這同一個花樣,誰又能看得穿呢?
傅興業已經強迫鄭淑靈生了一個孩子來綁住她,若是她跟真心相愛的前夫的孩子找了回來,她那一點心軟和妥協還能維持多久,或許他也不敢賭。
傅泓舟想到這裡,心裡麵一陣難言,如同被一隻大掌攥緊了心,捏了又捏,疼痛鑽孔似的傳出來,但他又好像已經麻木。
“姐,媽媽真的很愛你,她也很想你……”傅泓舟垂下頭去,鬢邊的發遮住半片麵容,有些低沉地強調了一句:“她從來沒有愛過傅興業,她一直都是被強迫的那個,就連我,也不是她想要生下的,可這一切都由不得她。”
孟微瀾靜靜地在一旁聽著,傅泓舟如同贖罪般的自述,好像做錯事的孩子,“我很抱歉,母親很傷心,可是我做不了什麼,我身上流著傅興業的血,而他正是她痛苦的源泉,我……”
鄭淑靈對他有著母親對孩子的愛,可這份愛又常常夾雜著對他生父的複雜情緒,這致使她給他溫暖的懷抱,卻又將自己籠罩在痛苦與憂鬱之下苦苦煎熬。
最後,鄭淑靈罹患癌症,或許是她刻意隱瞞傷痛折磨自己,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期,她並沒有過多的求生欲望,很快撒手人寰。
沒過多久,傅興業將傅泓舟送往美國讀書,直到傅興業死,傅泓舟也沒有回來過。再次踏上江州故土,已是今年。
傅泓舟有些愣怔地彎下腰去,用雙手撫住自己的臉。
這些事,他從來無人訴說,藏在心裡十數年,如今麵對著孟微瀾,他突然很想同她說起這一切。
那個所謂的父親,他痛恨他給了自己這樣的生命。
比他年長幾歲的哥哥,幼年時兩人還能一起玩鬨,後來,變故突生,從某一天開始,他再也不跟自己玩了。後來傅泓舟才明白,那一天,名為長大,是傅雲生終於知道了父母之間糾葛的原因,所以,他主動和自己這個玩伴劃清了界限。
他在那個家,早已孑然一身了。
而今天,在這個闔家團圓的日子,他的眼前就是母親朝思暮想的姐姐,她的落寞低落,他又何嘗沒有注意到。
他是多想告訴她,不是她想的那樣的,母親無時無刻不在尋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