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捏著下巴,眼神鎖住呼呼大睡的人,將人掃視了百八十遍。
雖是黑夜,那張臉上的汙垢卻很清晰,空氣中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臭味,去翻這樣一個人的身,著實需要一番心理建樹。
她還在做心理鬥爭時,蕭鈺已經帶著青從摸上樓來,動靜大得嚇了她一跳,也驚醒了沉睡的人。
“誰呀?”
“彆動!”沈念安來不及細想,兩手各捏著個紡輪梭,一根絲線緊緊勒住了朱七的脖子。
“女俠饒命!”朱七分不清在夢裡還是現實,艱難得咽了咽口水,仰著頭,舉起了手。
“交出東西,饒你不死。”沈念安知時間緊迫,也不跟他多費口舌。
朱七眼神忽閃,暗道這人竟然也是為了那東西,看來那是個燙手山芋,幸好他已經脫了手。
“女俠饒命,東西……已經被人拿走了,小的這裡沒了。”
拿走了?莫非是那個黑衣人?沈念安加重了手上力道。“誰拿走的?去了何處?”
“小的也不認得,隻聽說他們一路往西,其他的……”他的話還沒說完,房門被人一腳踢開。
青從出現在門口,堵住了路。
朱七看著來人,想也不想就要大喊救命。沈念安一記砍刀手把人劈暈,往窗台邊跑。
“站住!”青從反應過來,飛身就來堵她去路。
沈念安橫身飛起一腳,踹在他肩膀上,借力飛了出去。
蕭鈺來到窗前,望著消失在夜色中的女子,狠狠捶了一記拳頭。他回頭掃了一眼昏在床上的朱七,“把人帶走。”
從三樓一躍而下,沈念安沒受傷,隻是衣服被樹杈鉤壞了。她顧不上回去換衣服,拔腿往金台照西邊追去。
沈念安不知道,此時的她,正在跳往一個巨大的陷阱裡。
金台照往西延綿著大片山林,出了山就是一個邊陲小鎮,那是通向西北的必經之路。
沈念安走了大半宿,天亮時還在山裡。望著高大的山,她疲憊極了,尋了塊石頭坐下。
出來匆忙,身上沒帶乾糧,所幸揣了碎銀,尋個農戶換點吃食補補力氣再走不是難事。
深山中多有獵戶,她見不遠處冒著炊煙,拖著沉重的腿走過去。
屋子裡走出來的是個年輕女子,對她並無防備,熱心地邀她坐下,又拿了茶水和肉出來招待。
沈念安給了銀錢,才吃起來。
她一連喝了兩碗茶水,才大塊吃起肉來。越吃越覺得疲累,腦袋發暈,眼睛不能視物。
中招了。
沈念安再醒來時,坐在馬車裡,兩手被反綁在身後,馬車內光線比較暗,邊上坐著的,正是給她拿吃食的女子。
“咳咳……”她剛醒來,嗓子乾啞,難受得咳嗽起來。
女子警惕地看著她,生怕她逃掉。
沈念安暗暗苦笑,也不知她到底給自己喝了什麼,人雖醒了,可渾身上下使不上半點力氣,軟綿綿的。
“我都這樣了,還能做什麼?好姐姐,能不能給我點吃的,餓……”沈念安眨著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女子見她這般模樣,於心不忍,掏出來個餅,扔到她身上。
“好姐姐,我這樣也沒法吃……”
“你乖些,自然沒人把你怎麼樣,今天過後,咱們也就不會再見了……你好自為之。”女子解開了沈念安被綁住的手,出了馬車。
沈念安揉了揉被綁許久的手,拿起餅啃了一口。她一邊費力地嚼著餅,一邊分析當下的處境。
方才那女子的話,應是今晚自己要換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她將馬車簾子挑起一條縫,入眼的是鋥亮的大刀,嚇得她倒吸一口涼氣,趕緊把簾子打下。
婆娑的樹影透過簾子的縫隙打下來,她知道自己還在樹林子裡。
三日之約馬上到了,她必須留下線索,好叫人來找。自己現下的處境還好,這幾人都不是什麼武功了得的人,若換了接手人,不一定對付得來。
心裡籌劃著,她已經把個硬邦邦的餅子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