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們痛快給句話!”語氣透著濃濃不耐,想來這位壯漢是扈家大哥,亦是剛才那農婦的丈夫,“我今日可說清楚,日後誰願做大善人,誰就把扈大川接去自家將養!”
鬨哄哄的人群一下鴉雀無聲。
一位睜著渾濁雙眼的老人,擦了擦老淚,全家當下老老少少十幾口人的生計都指望著扈老大,何況老大夫婦二人說的也不是不對,怎能為了一位廢人,拖累這一大家子?
所以這兩年裡,扈老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看見二兒子被作踐。
扈家老爹,戰戰巍巍扶著拐杖,走上前來,“侯小哥,你快些回家去,咱家的家務事,無需你插手。”
像被雷劈的外焦裡嫩的侯建,難以置信,悲切高呼:“扈老爹!大川,可是你親兒?”聲音漸漸不可聞,不成語句,肩膀耷拉下去。
今日想要推車送扈大川進城看病,強行帶去,但回頭扈家不再接受扈大川。自己俸祿低微......
侯建在戰場血染**黃沙,從未覺得如此刻四麵楚歌,難以前行。
邱英不是愛多管閒事之輩,但眼前之人是侯建。而躺在推車之人,若是沒記錯名字,乃是老侯爺在世時軍營的老部下,威武校尉——扈大川,此人作戰英武,以一敵十,曾被老侯爺褒獎,邱英當時跟隨郡主麾下亦有耳聞,前年那場戰役背腹受敵,將士死傷無數,扈大川也在那場戰事中身負重傷,退役回鄉。
“侯小將,你緣何在此?”邱英大致弄明白了這一夥人的矛盾點,就是給這板車上的將死之人治病。
侯建一抬頭,望向來人恍如見到救星,兩眼迸發出亮光,呼叫,“邱管事!”
身穿布衣的扈家眾人,見逆行而來的青年,一身羅綺裝扮,聽稱呼,定是高門大戶的管事,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邱英走至侯建處,俯身查探板車上之人,喚了一聲,“爾,可曾涼州威武校尉?”
若爛葉枯木癱在板車上之人,聞得此言,竟立時強撐著抬起頭來,望向來人,胸膛間呼吸聲“呼啦、呼
啦......”應是胸肺曾受過重創,未得到及時診治,留下了病灶。
嘶啞乾癟的嗓音答道,“老某不才,曾任此職。”
侯建忙一把拉過邱英,轉過身背向眾人,小聲解釋原委,“邱管事,我奉命返家探望雙親,因掛念退役兩位同鄉,今日一一上門拜訪。未曾想,到扈家莊拜訪扈大哥,見他睡在牛棚與牛共生,周身邋遢、無人看護,所食也是殘羹剩飯,”侯建粗粗喘了口氣,平複怒火繼續道,“不說多年為家傾儘全力,單隻說扈大哥前年重傷退役之時,曾攜帶一筆傷殘撫恤金歸鄉,不該如此......”
邱英聞言,皺起眉頭,轉頭掃視一圈扈家眾人。
“胡說,大哥他是戰場上傷了腦子,經常神思恍惚做一些傷害家人的舉動,這才將他暫時看押在牛棚!”扈家四妹搶白道。
侯建氣的直翻白眼,立即反駁:“你們一直關押他在牛棚,他何時才能康複?”
“那你一介外人,探望一眼,就偷偷將人從我家虜走。”群情激奮,七嘴八舌的扈家人,好說歹說,愣是不同意,侯建將人接走看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