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希睿瞬間生出一些後悔,當時把鄭詩慧搬來“震”張家,是不是錯了?她是不是將宋若渙拖到了更難出逃的深淵中呢?她親手將宋若渙綁在了利益鏈條之內。
想到此處,丁希睿的手猛然一抖,茶水潑到了手上。
“希睿!”安雨墨趕緊將茶杯奪走,抽出手絹給她擦了擦,“怎麼樣,沒燙著吧。”
“沒事,茶水不燙。”丁希睿略笑了笑,眼神還是怔怔的。
“丁大夫,你不要擔心。”宋若渙靠近一步,坐在了丁希睿身旁。她盯著丁希睿的眼睛,說道“以往,我依靠他的感情、他的憐惜過日子。如今我明白了,感情會變淡,關係難以維係,不如狠狠心,把其中的某些部分就當做生意。雖然說起來難聽,但如今家庭是穩固的,公婆待我很好,我和孩子都好。”
“是嗎?”丁希睿回過神來。
“丁大夫,將鄭小姐介紹給我,我真的非常感謝你。雖然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沒有那麼親近,但張家的人信;我開了三個月的學堂,附近巷子的人都知道了,我還賺了一些小錢。如今學堂名聲在外,這讓我在張家立足更穩。”宋若渙接著說。
是啊,婚姻中原本就存在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名聲、地位、財富,互相借勢,彼此權衡……扒開的時候,是有些不好看,但的確存在。
宋家沒落後,張其安借不到丈人家的勢力了,便開始對宋若渙冷言冷語,甚至想動手打人、搶奪她的嫁妝;當他發現宋若渙有了新的且更為強大的關係後,很快就改變了態度,搖身一變,又成了顧家好男人。宋若渙看清了他的真麵目,也看清了婚姻裡的利益真相,轉而利用,讓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更穩。
“而且,我很想成為鄭小姐那樣什麼都不怕的人。丁大夫,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請你相信我。”宋若渙的眼睛裡閃爍著一些淚光。
丁希睿忽然間釋然了,她握了握宋若渙的手,輕聲說道
“好,先養好身體,然後重開學堂。到了明年,去學院教書。”
“嗯。”
屋內的氣氛重新活躍起來。
丁希睿看了一眼宋若渙的肚子,問道
“最近身體還好嗎?害喜厲害嗎?”
“還說得過去。這是第二個了,不像懷第一個的時候,整日坐立不安。小珍請了西坊區最好的大夫,隔幾天就來看一次。如今還在頭三個月裡,要稍微注意些。”
“那就好。”丁希睿點點頭。
“飲食呢,大夫有沒有囑咐?”她接著問。
小珍走上前,說道
“丁大夫,囑咐了。讓吃新鮮果蔬、魚蝦貝,還有家禽,不讓碰油膩的。”
“好。小珍,你要注意將各類食物搭配起來,每日輪換著。”
“是,丁大夫。我按照您此前給少夫人做的餐譜,改了一下。”
小珍轉身,從側屋的櫥櫃中拿出了一個冊子。每餐將四樣東西搭配,小珍已經學會了。
丁希睿笑了笑,說道“小珍,這餐譜很好。如今少夫人有身孕,平日的點心換成核桃仁、鬆仁或榛子,不能吃太多,每天一小把就好;每隔五六天,去市集買條海魚,或者,讓少夫人喝點海帶湯;再有,每隔三五日,買些雞肝鹵一鹵,切幾片給少夫人吃。”
“好,我記下了。”小珍拿出炭筆,快速記到了冊子上。
陽光強烈,走出屋門,熱氣立刻包裹了全身,高樹之上,蟬鳴聲隱約響起,丁希睿覺得頭有些疼。兩人與宋若渙告辭,坐上馬車回去。
“到酒樓喝杯冰茶吧。”安雨墨說道。
希睿歪過腦袋,倚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