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立刻道:“我與阿奴在長安重逢,是泰安十八年臘月初一,在一個餛飩攤下,我記得很清楚,因為之後每年的臘月初一,阿奴都會親手為我做餛飩。”
昭華道:“也就是說,阿奴此前其實不但在長安,而且很可能早已和薑太醫有了聯絡,但薑太醫並未告訴你。一直到胡聞離開,阿奴才正式露麵,接近你。”
太子也似是陷入回憶,臉色蒼白:“那時她還著孝,獨自坐在餛飩攤邊啜泣,我素愛那家餛飩,總讓人下車包好帶入車內,一撩車簾便看見阿奴……豫州一彆,我始終惦記著突然消失的她。突然逢麵,自然欣喜萬分,下了馬車,隱瞞身份,幾番把戲,接近了她,問她為何獨自一人在此哭泣。”
那時阿奴一身孝衣,耳邊簪著一朵雪白的花,楚楚可憐地抬眼,說:“奴家是豫州人,來長安是想狀告豫州知州,竟同時讓我父兄一同去治災,可來了以後,奴家又怕了……”
她說著便哭了起來,於是太子理所當然地公布了自己的身份,阿奴驚喜萬分,太子便安慰她,自己一定會幫她解決此事,並未她購置了一座彆莊,阿奴對太子又信賴又愛慕,溫柔小意,甚至從不敢催促和多問自己父兄之事,令太子頗為流連忘返。
太子中間隻告訴阿奴,此事與豫州知州無關,但具體和誰有關,自己還在調查,阿奴隻說“奴家活到今日,全仰仗殿下”。
“後來我知楊彥即將被賜婚,更知楊家是二皇兄的一條狗——雖然二皇兄並不肯承認——便覺得,楊彥留不得。當初胡家兄弟接連出事,必和二皇兄脫不了乾係,既然如此,我為何不能以同樣的方式報複回去?”太子冷冷地說,“加上阿奴那段時間總是無故哭啼,我也逐漸厭煩,便告訴她,楊彥是主使者,她一聽便信了,因為楊彥在豫州時就派人問過她願不願跟一個楊姓大官。阿奴便決心複仇。”
“之後,阿奴在我的安排下去了清風茶館,想要讓楊彥來一出英雄救美,不料抱桃閣的蕊娘出手,使得計劃略有變動。但這也令我與阿奴想出了一個絕妙的殺人計劃。”說到這裡,太子一頓,冷哼一聲,看向林存善和莫天覺,“如果沒有你們兩個聰明人的話。”
太子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隨即發出一聲嘲笑一般的笑聲:“我一直以為,阿奴被我用儘,生時供我享樂,臨死能替我除去楊彥,可如今想來,那日究竟是我處心積慮接近她,還是她在守株待兔?她先利用薑太醫,除了我的表弟胡聞,又利用我,除了楊彥,最後再利用楊彥和自己的死,將目光轉移到我身上。”
太子說著,再次看向莫天覺和林存善:“不是嗎?你們想一想,若不是阿奴死了,若不是薑太醫一反常態那麼愚蠢,第一時間往宮裡跑,你們能發現邱直,能發現這麼多線索嗎?邱直還留下了一封愚蠢至極的遺書,遺書字字句句都在強調豫州,使得驚鵲門將調查重點放在了豫州上,從而抽絲剝繭……”
“奴家活到今日,全仰仗殿下”,這句話,恐怕真正的意思是,她能撐到今日,全靠對著太子的仇恨。
莫天覺和林存善同時點了點頭,表示認同太子所言。
“妙啊。”昭華又一次語出驚人,“阿奴一個弱女子,不但能查到大皇兄和楊彥兩人都是害死她親人的人,還能一石二鳥,以退為進……她一個人幾乎敵得過千軍萬馬,若能進蝶衛,定有一番大出息。”
大皇子閉了閉眼,無視了昭華的這番誇讚,冷聲道:“一個人?我可不覺得阿奴能有這樣的本事,彆的不說,她能查到豫州當年之事就很奇怪,就算她想儘辦法查到卷宗,按理說,要報複的也該是楊彥與皇叔。”
端王登時無語,道:“大侄兒,你這話……怎麼,好似還覺得有些可惜?啊,還是說,你懷疑是本王安排阿奴做了這些事?”
“同皇叔你無關。”大皇子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