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馬車啟動了。
喬亦雪並未讓關上車窗。
此時是盛夏,開著車窗,能吹著涼風,很是舒服。
楊家人也看到了車內的麵孔,簡直目眥欲裂。
“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啊?壞事做儘,喪儘天良,不敬公婆,忤逆丈夫的人,竟然坐上馬車,輕飄飄地回鄉了……老天爺,你睜大眼,把她劈死在路上吧!”
張婆子嘶聲叫嚷著,引得好些人看熱鬨。
林秀兒氣壞了,想要跳下馬車去與他們理論。
喬亦雪阻止了她,輕鬆笑道“傻秀兒,你也不看看是誰悲痛欲絕,是誰氣怒難忍?反而是我們,快快活活的,坐上馬車輕鬆回鄉去了。”
林秀兒一聽,心裡的火也被壓了下去。
張婆子一看她大喊大叫,那兩輛馬車卻絲毫不停留,直接從他們跟前跑過去了,更是暴跳如雷。
“我兒如今變成了這般……”張婆子一雙三角眼猛地盯住柳氏,“這可是你的相公,你小心伺候著。”
柳氏心裡又悲又苦。
之前在楊月被贖出去後,她便一直等著,終於等到楊健也被贖出去了。
但是,楊健出去後,再也沒有了動靜。
張婆子也對著她時刻耳提麵命“下一個要贖出去的就是他爹,然後是我。等咱們都出去了,有了銀子,自然也會將你贖出去。你且好生等著……”
她有何辦法?隻能如張婆子所說,日複一日地勞作,安心等著。
楊健回來看過他們一次,隱隱約約地嫌棄她那被毒日曬得生斑脫皮的臉。
當時她就更加心寒,不敢再抱什麼希望。
哪知竟然有這一日,忽然就能從那暗無天日的鬼地方脫身,能回鄉了?
她卻還未高興小半日,又被她這相公的慘樣驚呆了。
張婆子瞧著她那不情願的樣子,狠聲道“你生是我楊家的人,死是我楊家的鬼!把你那上不了台麵的心思收起來!你若是以為能學喬氏那賤人,能逃離我楊家,趁早斷了那心思。你隻是一個小妾!要不要發賣了你,還是我和你相公說了算!”
柳氏驚醒了過來,心裡恨得要死,麵上卻浮起討好的笑意“娘,你在說什麼呢?我隻是太過心疼相公,一時沒反應過來罷了。喬姐姐也太過份了,再怎麼說咱們也是一家人,她倒好,寧願便宜了外人,坐著兩輛馬車跑了,也不顧及一下咱們。這,可要怎麼回去?”
楊老頭開了口“你妹子呢?她不是攀上了個百戶,這是攀上富貴了,連親爹親娘都不要了?”
楊健用好的那隻手,從腰帶裡摸出幾文錢出來“咱們到茶館裡略坐坐,合計合計。”
待楊健將事情說了一遍後,楊老頭和張婆子都說不出話來。
他們接到消息辦了手續後,隻想著要讓女兒給足盤纏,讓他們回去。
哪知道如今女兒是個這樣的景況?
“那可怎麼辦?沒有銀子,咱們也回去不了。”楊老頭急了,“莫不是要讓咱們一路走著乞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