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爾從來不會給小桃緒真正想要的東西。
卻又從來不會拒絕她任何一個即時的要求。
長澤桃緒半跪在床上,閉著眼睛,花了兩分鐘平複了呼吸和情緒。
她站起來,走到床邊,蹲下。
為畫展定製的潔白的不規則裙擺層層鋪攏在少女赤著的腳邊,有一部分搭在床沿,順著動力和重力自由地微微搖曳擺動。
伏黑甚爾沒有改變姿勢。
於是少女能輕而易舉地俯視男人。
她伸手,捏住伏黑甚爾的下頜,看他乖順任她動作的樣子,拇指摩擦了下男人的疤,微微湊近。
“我想要什麼,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少女的低語曖昧卻冷淡:“我喜歡了你這麼多年,也該你喜歡我了吧?”
伏黑甚爾:“……桃緒,你應該知道的,我跟你之間的差距。沒有可能的。”
“怎麼,這個時候想起來哄我,以為這樣就可以敷衍過去啦?”
長澤桃緒忍不住笑。
手指用力,幾乎是戳著男人的疤痕。
“你以為我什麼意思?交往嗎——不可能的。”
伏黑甚爾沉默著抬眸凝視她。
“甚爾先生,我就是要你喜歡我,但是沒有可能的那種呀。”
如同惡作劇的小孩般的少女笑得燦爛:“你得瞞住媽媽、瞞住你的兒子,還要瞞住你的心。不可以暴露在大眾麵前,但要表現在我麵前。”
“具體怎麼做看你自己,其實跟以前一樣也沒有關係,不過你得記住,我們之間是沒有可能的。”
“也就是說,我不喜歡你啦。”
“你得見不得人、得不到回應地喜歡我。”
伏黑甚爾看著笑不達眼底的少女:“這是今年的生日願望嗎?”
長澤桃緒:“不哦。願望是能平安健康、順順利利活到八十歲。”
伏黑甚爾:“……”
長澤桃緒單手托著臉,忽然發起了呆。
她已經很久不許願了。
十七歲生日的願望,稍微讓她心想事成一下吧。
許久之後,又或許並不久,她聽見伏黑甚爾說:“好。”
伏黑甚爾要走之前。
長澤桃緒拿著打火機,把大部分的畫都當著他的麵燒掉了。
隻剩下那張本來是該給伏黑惠畫的。
桃緒讓他把那張畫帶走了。
同時丟下一句輕飄飄的:“你應該知道不要讓惠看到的,對吧?”
伏黑甚爾接過,帶上門離開之前,猶豫了下。
“需要我陪你嗎?”
長澤桃緒指了下窗戶外麵,笑容很溫和,標準的挑不出錯,是在家裡的時候會有的樣子。
“在那裡守夜吧。”
伏黑甚爾無所謂地“嗯”了一聲,按她說的做。
桃緒剛出了一身汗,不舒服,自然而然去洗了個澡。
回來的時候,伏黑甚爾換了件寬鬆的黑色短袖。看起來是洗漱過,短發發尾濕潤地趴在後頸,還在慢慢滴水。
男人側坐在窗戶上,隻開了半扇窗戶。
空間有限,他的腿隻能曲著,腦袋也歪著,被陰影籠罩的狹長綠瞳倦怠地眯起,看著昏昏欲睡。
開的窗戶是沒有對著床頭的那一扇,對著的那一扇窗簾已經拉的嚴嚴實實。
空調不知何時關了。
但是臥室的門被大敞著固定好。
……
長澤桃緒躺在床上,抱著薄被:“甚爾先生有時候真的細心地讓人一下子就能怦然心動呢。”
“那要交往嗎?……抱歉,開玩笑的。”
伏黑甚爾隨意地脫口而出後,想起才說過的“約定”,瞬間清醒。
但桃緒沒有回應。
他有些不確定地看側過頭去看。
少女安靜地閉著眼睛,呼吸均勻,神態平靜——似乎已經安心地睡著了。
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無聲地在心中歎氣,抓了抓頭發,許久之後才輕聲道:“晚安。”
桃緒今晚睡得比較早。
到平時睡眠時間後,伏黑甚爾聽到走廊的動靜,低頭檢查了一下後院,沒發現異常,就悄無聲息去了走廊。
然後就看到連耳朵都通紅還要繃著一張臉的伏黑惠。
他心情複雜:“你來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