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桃緒睜開眼睛的時候,不知怎的,下意識抬起手臂檢查了一下,沒有看到顏料的時候,反而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空落落感。
這種奇怪的感覺,一直到她起床,在桌麵上看到多出的那張畫時,詭異的消失了。
長澤桃緒沒急著先看畫的內容,而是調了監控,確認畫是憑空出現——甚至在監控前晃了晃之後,刪掉了這段監控,然後才屏息凝氣,翻開畫紙。
畫上有一個額頭被畫滿豔麗的紅色、或者說血色卡羅拉玫瑰花,黑發綠眸的少年。
這在意料之中。
但令桃緒心臟猛地加速,瞳孔縮起、手指顫抖的理由是——這次,少年的臉沒有被黑線劃掉,而是清晰明白地展現在她麵前。
畫麵裡的少年如同每次在學校見過她的那樣,溫柔而平靜地衝她微笑,似乎下一秒就要關切地說些什麼。
“……吉野順平。”
黑發少女喃喃,滿腹困惑——為什麼是他?
又或者說……這真的是“他”嗎?
桃緒想不出答案。
卻有一種果然如此的塵埃落地的感覺。
想起吉野順平在學校裡對她奇怪的表現,長澤桃緒篤定他知道些什麼。
出於某種彆扭又奇怪的感覺,桃緒沒有立刻撕掉那幅畫,而是夾在素描本裡麵,放進書包。
她最後還是去了學校。
隻不過不是立刻,而是用過午飯之後。
進了校門之後,長澤桃緒沒有先去教室,而是下意識去了畫室。
畫室的聲音很吵。
她皺著眉推開門時,室內的聲音靜了幾秒鐘,所有人都詫異地看著她,搬畫的動作齊齊頓住。
長澤桃緒不解地看著被清場之後僅剩的一排畫——全是她以前的作品。
有的是拍賣的作品,有的是參加比賽獲獎之後現場出售給業內人士、算是投資的畫作,甚至還有以前美術課上作為作業作業上交、結果被老師選中作為展覽的作品。
大大小小十餘幅畫,全擺在這裡,被看著有點眼熟、反正跟伊藤有關的學生小心翼翼搬著畫架,似乎想擺出一個列陣來。
指揮著其他人搬畫的伊藤翔太先反應過來,快步穿過其他人,驚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局促站在少女麵前,撓了撓後腦勺。
“桃緒,你回國怎麼不跟我說一聲……”他頓了頓,沒有自討沒趣等少女接話,自顧自繼續道,“聽說你要辦畫展,我就把以前收藏的畫都帶來了,不知道有沒有你能用上的。”
長澤桃緒看了一圈。
有幾幅的確可以用上,但對她來說更有意義的是那些不僅用不上、甚至想被她銷毀的畫,包括在美術課上的作品。
都是她沒耐心也沒靈感的時候硬畫出來的東西,要麼平平無奇,要麼有硬傷,反正都是瑕疵品,桃緒很早之前就像收回毀掉,但總是拖著拖著就忘了。
沒想到伊藤翔太誤打誤撞給她都收集來了。
桃緒難得對上這人時心情還不錯,語氣也還算溫柔:“辛苦你了。”
“沒、沒事,順手的事。”
伊藤翔太第一次見她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笑,習慣性表現出來的成熟從容都丟到腦後,完全像個愣頭青似的傻乎乎笑著。
餘光瞥見其他臉紅的像木頭樁子的小弟之後,他獨占欲作祟,扭頭就麵無表情地讓人都離開。
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