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個份上,許沅隻得依從。
夜風習習,華燈初上,廊下燈籠在風中左右晃動。
祠堂外,許沅抬眼望著“許氏家祠”四個字,心裡不由緊張起來,更是不由得一陣酸楚。母親,她的母親,正供奉在這。
劉叔早兩步並一步走進去,在許郅身側回話:“老爺,小姐就在門前。”
“進來!”
父親生氣了,他很少用如此直白、命令的語氣和她說話,尤其在母親走後。
“跪下!”
他背手站在供台前,神色苦楚。
許沅老老實實跪下。
許郅這時才轉過身來,自上而下望著許沅。“當著祖先當著你母親的麵,你可認錯。”
許沅抬頭用不明白的眼神望著她父親:“認錯?認什麼錯?女兒有什麼錯?”
隨著她的反問,許郅臉色深沉目光如劍地盯著她,“你倒真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好得很…”
許沅的反應似是在父親的預料之中,他不疾不徐的問她:“你今天不在府中去了何處?”
許沅揚著疑惑的眼睛:“何處?什麼何處?女兒就在府中啊!是誰告訴父親女兒出門了?這是誣告!”
許沅說完,許郅沒有理她,而是目光銳利的掃過她身後的女婢寒聲喝問:“是誰慫恿小姐出門的?老實交代最好,否則,全部家法處置!”
許郅平時是個性情溫和的人,嫌少動怒,對待下人也很是溫厚,這般嚴峻的樣子,連許沅也不禁害怕三分。她屋裡的那群丫頭一陣瑟縮,一個接一個撲通撲通跪下磕著頭嚷到:“求老爺明察,奴婢們實在不知道啊!”
“既然都不說…老劉,傳家法。”
聽到說要傳家法,覃湘雅和許昀瀟便都被嚇到了。所有事情都是覃氏告訴許郅的,她自然時時刻刻關注著事態的發展。聽到祠堂裡傳家法,她當下便驚覺,許郅真動怒,要對許沅施棍了。遂忙趕去祠堂。
許昀瀟聽聞,也急急前往。
“老爺有話好好說,就是孩子有什麼不對,慢慢教就是,何苦勞動家法。”覃氏還沒進門,遠遠就見祠堂閃閃爍爍的燭光下,屋裡烏泱泱跪了一片。
“如何教?她一個女孩兒家私自出府一去就是一天,去了何處?不知!做了什麼事?也不說!問她,統統否認。她才多大竟敢罔顧綱常禮儀?若一味慣著她,以後出了事如何是好?”
“啪…”狠狠一掌拍得供桌振響,供盤震起又“嘭”的一聲重重落下。“都是這些刁奴,慫恿、放縱得一個好好的女兒家如今如此不知體統!”
正說著,劉叔領頭帶著十多個家丁走到祠堂門口,齊胸高、如小腿粗、泛著包漿似的光澤的長棍,一齊重重杵在地麵,嚇得跪著的婢女們匍匐在地。
許昀瀟三兩步跨進來跪在許沅旁邊:“父親要打就打我,今天沅兒出門是尋我去了。沒提前請示父親,是沅兒心切忘了,沒及時上報父親母親,卻是兒子思慮不周!”
“孩子們任性妄為,是我沒儘到母…是我沒儘到長輩的責任,是我沒能將他們教育好,老爺要罰,罰我便是!”
“就是這樣!你們、你們…”許郅左右踱步顫動著食指指著覃氏指著許昀瀟,“你們就是這樣一味地維護著她!維護得她不知什麼叫長幼尊卑,不知什麼是天高地厚!今日不好好教訓一下,以後更是無知無畏,無法無天。”說罷痛心疾首的看著許沅…
太靜了,肅穆的氣氛把明明很短的時間壓的又長又悶。可其實,不過幾秒而已。
許郅轉身對著許沅母親的靈位,定了片刻,頭也不回的喝道:“把小姐和這些奴仆一齊拖出去,打!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停手!”
許昀瀟見許沅當場被嚇得麵色失血,忙低聲促道:“沅兒,快向父親認錯!”
許沅木訥的轉頭看向許昀瀟,眼神一片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