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睨了溫見雪一眼,站起身,自己去收拾了。叫醒一個困乏的人太難了,還不如自己把東西好拾了。
謝琅很快收拾好溫見雪的東西,溫見雪的東西不多,他瞧著有用的,打好包,貼上標簽,統統放進溫見雪儲物袋。
謝琅自己的東西其實也不多,唯一值錢的可能就是那幾塊用來提升本命劍品質的玄鐵石。
謝琅打開隔壁鎖著的房間,找到封著玄鐵石的箱子,把箱子收入乾坤袋。
環顧一周,謝琅又把以後能用得上的東西都收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天剛剛亮,謝琅徑直去找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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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謝師兄求見。”
一個弟子快步走到閣樓外。
閣樓內,掌門正在和嶽長老下棋,他們每吃掉對方一枚棋,周圍正在廝殺的虛影便要少上一個。
“謝琅求見本座有何事?”掌門擰著眉,推動棋盤上一枚黑棋,這盤已進入尾聲,而他棋技稍遜於嶽長老,快輸了。
嶽長老聞言,抬起頭,朝那弟子看去。
那弟子道:“弟子不知。”
“去問謝琅,如果是什麼小事,你知道怎麼說吧?”
“掌門現在在處理一些事情,很忙,沒空見謝師兄,請謝師兄先回去。”那弟子從善如流道。
掌門揮了揮手。
那弟子徑直去找謝琅。
嶽長老收回視線,接著下棋。謝琅的事他不能對掌門多說什麼,一來不是他的弟子,二來,掌門畢竟是掌門,他不過一個長老,如何跟掌門爭論。
上次武徐州幾人搶奪謝琅半月劍一事,他不過幫謝琅不過說了句處罰過輕,竟惹得掌門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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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琅站在距離閣樓外十幾米處,遙遙看到那弟子從閣樓那邊走來,走到他麵前,站定腳步,還算客氣道:“掌門有事忙,不知謝師兄求見掌門有何事?”
謝琅抬眸看向那弟子,道:“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想退出師門。”
“退出師門?!”那弟子著實吃了一驚。
謝琅居然要自請退出師門。“謝師兄為何要退出師門?”
謝琅淡淡一笑,語氣釋然道:“我如今留在門派有什麼用?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留不住,不如離開門派,和道侶平平淡淡過完一生,如此也不算白來人間一趟。”
那弟子聞言,腦子一轉,當即想到大師兄黎韓振前幾日拿走了謝琅的本命劍。
謝琅該不會是因本命劍被搶走,遭受到打擊,從而意誌消沉了吧?
其實換作是他,自己廢物,本命劍又被搶走,確實應該意誌消沉,不願待在這個傷心的地方。
那弟子越看謝琅越可憐,憐憫道:“謝師兄如今退出師門也好,這裡自兩年前,就不適合謝師兄待了!”
謝琅鴉黑長睫微微下垂,苦澀不言於表:“你說的是 。”
謝琅要退出師門這不是個小事,自然不能隨意打發謝琅回去,那弟子快步來到閣樓外,將謝琅想退出師門的事告知掌門。
陡然得知這個消息,嶽長老和掌門皆抬起頭,眼中不加遮掩的驚詫。
掌門沒想過謝琅會退出師門,他有愧於謝琅,謝琅要是想在門派內,待到老死也沒關係。謝琅已是個廢物,能活多久?
一年?十年?幾十年?
這麼短的時間對於修士,彈指之間罷了。
那弟子把謝琅的話轉述了一遍:“謝師兄說,他如今留在門派有什麼用?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留不住,不如離開門派,和道侶平平淡淡過完一生,如此也不算白來人間一趟。”
掌門蹙起眉,他聽到這話,同那弟子一樣,想起了謝琅的本命劍拿給黎韓振的事。
同樣和那弟子一樣,認為謝琅是意誌消沉了。
既然他意誌消沉,無意留在門派,掌門也不會去強留他。
掌門其實不希望謝琅留在門派內,謝琅留在門派裡,除了給他落麵子,沒有任何用處。
掌門隻是礙於那點愧疚,讓謝琅留在門派內罷了。
謝琅如今要退出師門,那就退出吧。
這可不是他趕謝琅退出的,這是謝琅自己要退出的,與他有什麼關係?
就算旁人對此有異議,也牽扯不到他身上,他依然是端正的掌門。
掌門那點愧疚在逐漸消散,他掃了一眼坐在對麵的嶽長老,不徐不疾道:“既然謝琅要退出師門,那便讓他退出師門吧,他不用來見本座了。本座已得知他要退出師門,見到他人,怕舍不得,傷感無比。”
那弟子討好道:“掌門莫要傷感,謝師兄退出師門,想要平平淡淡過完一生,是好事啊!”
掌門敲了敲玉棋缸,道:“按照蒼蘭派規定,謝琅自請退出師門,應該廢除修為,終生不再修煉。可謝琅本就是廢物,這條規定也無用。讓他去刑台,受五十大鞭便是。”
掌門說著,看向嶽長老,道:“五十大鞭會不會太重了?”
嶽長老微微一頓,避開掌門的視線,道:“掌門定是經過權衡再三,才定下的五十大鞭,自然不會重。”
掌門便讓那弟子帶謝琅去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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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琅並不是第一次來刑台,以前他沒完成掌門的命令,也會受罰。
行刑者抽出一條覆著靈力的灰色鞭子,甩在地上,用力的鞭聲回蕩在高高的刑台,灰塵自地麵撲起。
“開始了。”
謝琅道:“稍等。”
“你要做什麼?”
謝琅脫掉外衣,他今日隨便穿了身灰撲撲的長袍,把長袍放在一旁,謝琅又脫掉白色中衣,露出□□上半身。他以前受的傷雖已愈合,疤痕卻還留在上半身,各式各樣,縱橫交錯的疤痕,讓他看起來格外凶悍。
行刑者:?
“謝琅,你乾嘛?”
“窮,若衣服打爛,沒錢買。”
行刑者:“……”
謝琅把白色中衣放在長袍上,端端正正跪至刑台,蒼白陰鬱的臉異常平靜,道:“打吧。”
行刑者走到謝琅身後,他眼神淩厲,甩出鞭子。一鞭,兩鞭,三鞭……
鮮血順著背脊流下,謝琅垂著眼簾,額頭冒出汗水,他在心裡默數著鞭數。
他現在能修煉了,五十鞭倒不算多,若是不能修煉,這五十鞭下去,怕是得休養半個月。
畢竟這鞭子附帶了靈力,不似普通鞭子。
執行者不知道用鞭子抽過多少人了,抽人動作熟練,他很快抽完五十鞭,甩了個潔塵術,清理掉鞭子和自己衣服上的血液,告知帶謝琅來邢台的弟子,五十鞭抽完了。
那弟子看向謝琅,謝琅背後血肉模糊,烏黑頭發有部分黏在了傷口上,他臉頰脖間都有冷汗,薄涼的嘴唇毫無血色。
地麵淌著一團鮮紅的血液,謝琅低著頭,低低喘氣,他戴著的錐形銀耳墜在空中輕輕搖晃。
那弟子看了謝琅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憐憫道:“謝師兄,山高路遠,後會無期。”
謝琅閉上眼睛,微微點頭。
那弟子便和行刑者離開了。
謝琅撐著地麵欲要站起,卻看到一個熟悉的人朝他這邊快步走了過來。
謝琅胸腔微痛,他忍不住咳嗽兩聲:“你怎麼來了。”
溫見雪見謝琅的慘狀,眼皮跳了跳,他徑自走上邢台,蹲下身,說:
“早上我醒來,見你收拾好了東西,便在院子裡等你。嶽長老卻找上門,說你退出師門,按照門派規定,打了五十鞭,我擔心你,就讓嶽長老帶我來找你,不過嶽長老並未來刑台,他讓我給你帶句話。”
溫見雪回想嶽長老與他說的話:“保重身體,好好活著。”
謝琅道:“知道了。”
溫見雪翻出止血丹,喂到謝琅嘴邊。
“一枚中品靈石。”
謝琅說:“你看看我的衣服。”
溫見雪莫名其妙掃了放在一旁的衣服一眼:“怎麼了?”
“我連衣服都舍不得穿著挨打,怎麼舍得拿一枚中品靈石購買止血丹?”
溫見雪:“……”摳死你算了。
溫見雪無語道:“你不是把你的本命劍賣了嗎,還付不起一枚中品靈石?跟我比,我才是窮鬼好吧。”
謝琅擦去鼻尖冷汗,彎起眼睛,壓著發啞的聲音,低聲道:“除了必要消耗,其他一律不買,我的靈石要留著修煉。”
最好在劍宗春分招生前,修煉到築基期,把自己的東西拿回來。
溫見雪雖不知道謝琅心裡在想什麼,但他聽出謝琅話裡的意思。
——止血丹不是必要的,他有靈力,身體強悍,用不了多久,很快就會止住。
溫見雪服了謝琅,他把止血丹塞進謝琅嘴裡:“行了,這枚不要錢了,你也不嫌血糊糊的可怕。”
謝琅看著溫見雪,心中忽地升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很快收回視線,舌尖抵著止血丹來到後槽牙,輕輕咬碎止血丹。
止血丹的苦澀清香瞬間在唇齒間蔓延開,蔓延許久,在嘴中徹底化了,順著喉管蔓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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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見雪拿上謝琅的衣服,扶著謝琅回到住所。
謝琅傷在後背,自己不好上藥。
溫見雪給他擦掉血液,催眠自己這是塊豬肉,才給謝琅上好藥。
溫見雪不太會包紮傷口,他認真地纏來纏去,纏得奇醜無比,但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還很滿意地打了個蝴蝶結。
謝琅:……
謝琅盯著蝴蝶結。看久了,行吧,還挺順眼。
他伸手撥了下蝴蝶結。,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