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走上木梯,幾經回折,上了第三層,走到唯一亮著燈的房門前。
這是淮瓔的住處。
他抬手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淮瓔便從裡頭慢慢打開門,露出疑惑的目光。
他上前兩步,捂住淮瓔的嘴巴,淮瓔費力掙紮,卻反抗不得。
那人用腳將門關上,便將她拖至床榻邊。
這才鬆開了鉗製住淮瓔的手。
“你是誰?”淮瓔驚疑地看著來人。
來人悠哉地坐在了她的床榻上,一雙眼彎了起來,“好久不見,阿瓔。”
這嗓音……
淮瓔挪步上前,慢慢抬起手伸向他的麵罩。
來人隻是看著淮瓔動作,並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淮瓔輕輕拽下了來人的麵罩,入目是一張俊美無暇的臉,他一開口說話,就露出了他的小虎牙,
“嫂嫂,看起來你最近不是很開心?”
“小九王?”淮瓔舒了口氣,“你怎會在登州?”
“本王來南邊兒辦事,途徑登州,知道殿下在此處歇腳,便想著來看看你。”
這話是不是有哪裡不對。知道殿下在這,所以,來看看她?
“還請小九王快些出去。”淮瓔走回門邊,將門打開,做了個請的手勢。
淩祁淵聳聳肩,向她走去,“好吧,不過…”
待到淮瓔身邊時,淩祁淵忽然出手,鉗製住淮瓔,從懷中拿出一塊布,塞住了淮瓔的嘴巴,又從懷中抽出一塊長布,綁住她的兩手,提著她從窗戶躍下。
上一回在徐州老宅時,淩祁淵分明沒有輕功,翻個牆都摔得一身狼狽,可眼下這輕功竟帶上一人毫不費力。
淮瓔想到淩祁淵那日同她說的——
“淮瓔,我萬事不爭。幼時寫不出的文章與策論,非我不會;幼時射不中的靶心,也非我握不住弓箭。”
隻是,不願去露出鋒芒而已。
想來是真的。
至少就這段讓她二人安穩落地的輕功,並不比淩奪差上多少。
樓下停著一匹馬,淩祁淵將淮瓔丟在馬上,便翻身上馬,往一個方向奔去。
淮瓔說不了話,掙紮了一會兒,索性安靜下來。
淩祁淵抓她有什麼用?她想不明白。
直到一條黑暗的巷道之中,淩祁淵又再次麵對上了那人。
那人如煙嵐雲岫的遠山一般,泠泠清貴,一身玄衣也未能將他的氣質變得凶狠幾分。
與他相較,淩祁淵更覺自己內心深處藏起來的那塊地方,無比陰暗與肮臟。
明明,淩祁淵才是不染血腥的那個人。
淩祁淵抬起手來,衝淩奪打了個招呼。
淩奪手中也鉗製著一名男子,方從屋子裡出來,便見不遠處淩祁淵用刀抵在淮瓔的脖頸處,遠遠看著他。
“小九,你在做什麼?”淩奪鉗製住男子向淩祁淵靠近,眼底沉著細微不可置信。
淮瓔感覺到身邊的淩祁淵氣勢陡然冷了下來,與以往相較仿佛變了一個人,
“好哥哥,不如你猜猜。”
淩奪自然也察覺到淩祁淵語氣的不對勁,眼底透出了看穿一切的輕視,這輕視十分不經意,恐怕淩奪都無心露出這般神色,對於淩祁淵來說卻侮辱更甚。
淩奪淡聲,“你想,換他?”
說的是他手裡之人。
“原來往日和皇兄作對的人,說起話做起事來都這麼省事。”淩祁淵笑了起來。
淮瓔說不出話,隻掙著身子往劍刃上湊了些,意思很明顯,就是死也休想拿她威脅人。
淩祁淵環住她肩的手更緊了些,迫使她安分。
淩奪將手裡的人往前推了推,“換。”
好似這事想都不用想。
淮瓔搖著頭,淩祁淵側著臉看她的神情,目光倏地變得更清明了一些。
淩祁淵將手中刀刃向方才被淩奪挾持的男子飛去,正中他胸腔處,那男子吐出一口血來,跌跪在地,一陣嗚噎說不出話來。
淩祁淵抓住淮瓔,上馬要走,
“你是救他,還是來追我,哥哥可要想清楚。他是唯一的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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