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話,意識便在下一刻消散,陷入沉沉的睡眠裡。
她做夢了。
夢到了殿下。
夢見她與殿下在一處她沒見過的風景裡,冥冥中便認得這是簫園,周遭皆是桃樹,桃花隨風飛舞,她端坐在殿下身旁,殿下正在撫琴,她仔細地聽,聽得他彈錯了幾個音。
她原是不懂曲的,可是這曲琨景太妃生前教過她,隻可惜,琨景太妃病逝了,未能聽到她學有所成。
琴音陡然停了,琴弦斷了,在斷了的那一瞬間,她聽見殿下開口問:“你想當太子妃嗎?”
這一段夢在此處戛然而止,落下的桃花皆倒轉回樹上,夢境如同被拽入迷霧裡,回轉到在殿下問出這句話之前。
可夢境仿佛要崩塌的建築,無端震蕩起來。
倒轉的夢境十分模糊,這些場景的切片一段一段展現,又在混沌中慢慢湮滅。
“殿下,我們好似改變了…”淮瓔自夢中呢喃出聲。
坐在身旁望向遠處的淩祁淵默然側頭,
“真是正兒八經的癡人做夢。”
淩祁淵將她打橫抱起,恰巧碰見走上樓來的許牧,許牧盯著淩祁淵,淩祁淵隻是睨了他一眼,便要將淮瓔抱回房裡去。
“王爺,你這是……”許牧開口,話語中滲著陰寒。
“關你何事。”
“到底是禦史家的千金,不好如此討便宜吧?”許牧再次開口。
淩祁淵“嘿”了一聲,笑著回頭看他,“你?配教訓本王?莫說你對阮家造了什麼孽,如今我既然可以輕鬆抱著她回房,你還不能明白她的心意?”
許牧轉過身來,麵向淩祁淵,兩手疊在身前,目光暗了些,“不知王爺什麼時候和阮姑娘……”
淩祁淵不再理會他,用腳輕輕踹開本就沒上鎖的房門,正當他要用腳將房門合上時,卻被拽住了手臂。
“王爺,女子清白,怎好如此玷汙。”許牧語氣堅定,似乎是絕不會放任淩祁淵關上這房門。
淩祁淵後槽牙緊了緊,皺著眉頭掙開他的手,將淮瓔放在床榻上,才回身過來看許牧,“你想做什麼?”
“請王爺退出房間來。”許牧讓了條道,低眼等他出來。
淩祁淵被他吵得煩躁,本就隻是想讓淮瓔睡在屋子裡,免得受凍,隻是好像這許牧會錯了意,纏著他不放。
他向屋外走去,在路過許牧時,揪著他的衣襟,將他拽到了護欄旁。
“許牧,本王沒記錯的話,你好像是替本王皇姐辦事的人,如今站在此處替阮家姑娘說話,不免得讓本王懷疑,你是不是真心伺候皇姐了。”
拽住他衣襟的手並未鬆開,淩祁淵睨著許牧。
許牧的手抓住護欄,對著淩祁淵的目光,“王爺,下官隻是好心勸你,莫要做錯了事,惹公主不悅。”
“本王惹公主不悅?本王就算今日在此處要了她,你覺得皇姐悅是不悅?拿皇姐來壓本王,你是否太愚笨了些?”
淩祁淵說著,鬆開了許牧,臉上換上了不屑得笑意,“哦,本王想起來了,前段時間因為阮家父子安然出了大獄,皇姐對你很是不滿,你這翰林院的位子,好像是撒謊乞憐求來的吧?成事不足,你覺得……”
許牧眉尾微動,笑得溫和,話語也說的平淡了起來,“下官會有什麼下場,還真不知道,下官隻知道……”
許牧上前一步,湊在淩祁淵耳邊道:“公主腰間的痣,甚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