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臣不知春華殿中還埋了其它的火藥,未能阻止第二次引爆,請陛下恕罪。”
這句話說得清清楚楚,意思不容錯認。
如果不是這名侍衛帶隊闖入春華殿,又及時發現了被困住的光渡,將他救出,那麼現在能來到皇帝麵前的,不可能是活生生的光渡。
“賞。”皇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衛,又道,“傳太醫來,光渡隨孤同回……嗯?光渡,你怎麼了?”
光渡突然彎下腰,掀開了用雙手抿緊的皮毛大氅。
他原本的衣襟前側,滲透出一片血跡。
皇帝驟然一驚,“怎麼回事!”
夜色籠罩西夏宮殿,光渡這邊又突然生此變故,吸引了絕大多數的目光。
是以皇帝沒能看見遠處無光的宮路上,他信任倚重的另一個臣子,正在快速走來。
光渡手伸進去,從滲血的位置,掏出了一個裂開的瓷瓶。
碎裂的瓷片紮進胸口皮膚,連衣服都染上了血。
瓷瓶碎開了一個大口,裡麵黑色的藥丸,在破碎的瓷片中若隱若現。
“剛剛……沒有感覺。”光渡麵色變得很難看,碎片在他的手指上拉出傷口,鮮血順著指尖向下滴落。
光渡連說話都有點發抖,“陛下,我……”
皇帝見他幾乎都要站不住,忙攬過光渡的肩膀,又親手捂住了他的眼,“彆看,孤知道你見不得血……”
話沒說完,光渡猛然掙脫皇帝的手臂,頭一偏,對著宮道旁側的排水渠,“嘔……”
皇帝:“……”
他看上去太難受了。
他的反應非常劇烈,嘔吐到單薄的脊背一直在顫抖,連手上的碎瓷片和那枚壓癟的黑色藥丸,都拿不住。
藥丸和瓷片滾進道路邊上的排水渠裡。
虛隴的身影從遠處靠近,可終究是晚了一步。
“虛隴,來得正好。”皇帝快速吩咐道,“你給光渡的……那個藥,重新煉一顆。”
“這份解藥用料珍貴,並不易得,臣定不負陛下所托,但,最快也要半個月以上才能配出來。”
虛隴沒有問發生了什麼。
他的目光掃過現場,差不多已經猜出了這裡發生過什麼。
虛隴乾瘦的臉沒有什麼表情,“隻是,算算時日,光渡大人怕是要受幾天的苦了。”
那一瞬間,皇帝似乎想說什麼。
但皇帝臉上那個欲言又止的表情,不過片刻,複又消融。
最後開口,皇帝也隻是強調著剛剛說過的話:“虛隴,必須十天內解決,十天後,我要看到成藥。”
虛隴低下頭:“是,臣遵旨。”
皇帝望了麵色慘白的光渡片刻,對旁邊的白侍衛說:“你護送光渡大人去太醫院,守著他,直到張四回來。”
不過片刻,宮道上的人隨著皇帝離開而散去,剛剛還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的宮道,就變得冷清。
皇帝離開後,跪在地上的侍衛站了起來,為光渡帶路:“光渡大人,太醫院這邊請。”
春華殿大火仍未熄滅,而漫長宮道上,隻有虛隴腳下一步未動,仍停留在原地。
他沒有立刻動身去處理協助追查“宮中逆賊”的下落,反而在宮道邊的排水渠邊蹲下,毫不回避地直視那被嘔吐物覆蓋的碎裂瓷片和藥丸。
虛隴端詳片刻,吩咐自己身邊的副手道:“拿根長的銀針來。”
…
去往太醫院方向的宮道遠離春華殿,越往深處走,越聽不到春華殿那邊的動靜。
安靜下來的夜宮中晚,讓人緊繃的心終於獲得一絲休憩之機,仿佛今夜一切混亂,已經接近尾聲。
隻是宮道中時不時穿梭的沉重腳步聲,嚴密巡邏的侍衛,都昭示著這一夜的混亂仍未結束。
光渡被瓷片滑開的傷口,隻是一道皮肉傷,雖然流了不少血,但傷口並不深,隻要及時止血上藥,不至於有任何的性命之憂。
他緊緊裹著身上的大氅,不露出自己身上的血汙。
為光渡帶路的侍衛十分年輕,光渡看了他一會,開口道:“多謝你今夜救我。”
白侍衛一怔,謙道:“這是臣職責所在,大人不必言謝。”
光渡突然問:“你姓白,那位左金吾衛正將軍——白兆睿,是你什麼人?”
這一問,讓侍衛出乎意料。
周圍沒有其他的人,他抬頭快速看了光渡一眼。
這是他今夜第一次正麵看清光渡的長相,而從他的角度,正好看到光渡的側臉輪廓。
他的瞳孔,一瞬間震驚放大。
但這個侍衛很謹慎,立刻轉開了直視光渡的視線,盯著旁邊的地麵,“……光渡大人好眼力,臣白兆豐,是白將軍的庶弟。”
光渡將白兆豐反常收入眼中,再次仔細看了看他的長相,眉毛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