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耳畔聽到的,變得沉重而急促的呼吸,並不隻是一個人。
李元闕低頭問:“你在想什麼?”
光渡略有些渙散的瞳孔,慢慢對準了李元闕的臉。
這樣平平無奇一個變化,可是做出來,翩然自若,斂光流彩。
手指下的冰玉雕像,注入魂魄,轉瞬間活了過來。
光渡隻將目光投向窗邊,依舊不作回答。
……又是沉默。
這是今夜李元闕第三個問出口,卻沒能得到答案的問題。
李元闕靠得足夠近,不可避免的,聞到了光渡衣衫上沾浮的味道。
是葡萄酒的暖醺。
看來,他今夜在皇兄的寢殿中用過酒。
那醇甜的酒香,糅合了光渡自己身上清幽的冷淡,就像是被冰浸過的葡萄酒,冷香慢,卻能醉人更久。
光渡與皇兄喝酒的時候,也會是現在這般情態麼?
李元闕低下頭,將搜查繼續進行。
光渡身上帶著一個瓷瓶,這是李元闕最先摸出的東西。
瓷瓶放不進地磚,說明這應該是光渡原本自己帶在身上的東西。
所以這個人,在吃藥麼?
可他看上去很健康。
瓷瓶中隻裝了一顆深色的藥丸,再沒有彆的東西。
藥瓶中若是有很多顆,或許李元闕還會順走兩粒,事後叫人去驗一驗。
可是這裡隻有一粒……
李元闕將藥放回了原處。
除此之外,光渡身上還帶著一個錢袋,一枚符牌。
錢袋裡麵沒裝銅板或者銀錠,他在裡麵又找到了一個圓滾滾的深色藥丸。
這藥丸和瓷瓶中裝的那一顆很像,不禁讓李元闕疑惑了一瞬。
誰會在錢袋裡放藥?
西夏官員,無論文臣武將,都配有符牌。
李元闕找到的這枚銅質符牌上,用西夏文刻著光渡的職位——司天監少監。
若是那枚符牌翻到另一麵,會看到光渡的西夏文全名“光渡祿同”。
李元闕皺起了眉。
在光渡身上,他竟然什麼都沒有發現……
這不應該。
除了身上,他還能藏在哪裡?
這讓李元闕不得不去考慮另一種可能——難道那個地磚空層中,原本就沒有任何東西?
皇宮出入官員,皆有隨侍陪同,光渡冒著這麼大風險甩開人,獨自跑進春華殿,隻為了打開這樣一個空無一物的暗格……
這說不通道理。
而剛剛短短的片刻,光渡將從暗格中取出的東西,會藏到哪裡?
李元闕雙眼從光渡淩亂的衣服掃過,他在觀察,光渡身上可能還有什麼地方藏著秘密。
他的視線慢慢移向了光渡的腰和腿。
外袍散開後,就連襯褲裡包裹著的雙腿輪廓,修長的線條也若隱若現。
……那裡,會藏著東西嗎?
李元闕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空氣中那冰醇的酒香,愈發勾人心癢。
軍中禁酒,他大概是太久沒有碰過酒了。
要不怎會在這狹窄、晦暗又塵灰遍地的廢棄偏殿中,感受到被美酒吸引般的心醉神迷?
隨著李元闕的視線變化,光渡終於蹙起了眉。
可他也沒想到,李元闕竟然真的付諸行動,開始了最後的搜查。
光渡淺褐色的瞳中微光明滅不穩,像是極力在忍耐著什麼情緒。
直到李元闕的手再次移動時,光渡終於忍不住開口:“……夠了。”
短短兩個字,尾音卻是微微顫著的。
像是一聲歎息,更像是一聲喘-息。
李元闕看向光渡的麵龐。
光渡敗下陣,“我說。”
李元闕手上的動作停下了。
他雙手停在一個讓光渡心神緊繃的距離。
隻要輕輕落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