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2 / 2)

皇帝聲音總是溫和的,可他微笑而俊朗的眉目間,依然有種不動聲色的威嚴。

柔和的威壓,同樣也是威,不會讓人輕易忽視。

他即使手握書卷,卻也是一個執令乾戈的一方之主。

“孤知道你不是莽撞的人,你每次的莽撞,都是深思熟慮過後的決定……所以,光渡,你這次想要什麼?”

皇帝不緊不慢道:“光渡,你長大了,有時候,就連孤也琢磨不透你的心思了。”

這回光渡終於開口,還是剛剛那句話,但語氣卻聽得出微妙的不同。

“陛下……明察秋毫。”

皇帝麵色露出無奈,“都過去三年了,還這麼恨虛隴?”

“光渡,你與虛隴,都是孤的左膀右臂,如今你兩人同為朝臣,都是孤的肱骨。虛隴跟著孤許多年,有苦勞,更有功勞。”

光渡沒什麼情緒的聽著。

各打五十大板,這大概就是皇帝對他和虛隴爭執的回應。

皇帝果然說:“我剛剛已經訓斥過虛隴,不許他再故意為難你,這三年,我知道你也受了不少委屈,但這次,過了,光渡,你炸死了他五個手下。”

光渡睫毛動了一下。

“這次,我幫你壓下了,所以我也要看到,這是你們之間的最後一次摩擦。”皇帝語氣溫和,但這依然是說一不二的命令,“孤改日親自做局,你們該同歸於好,既然同朝為官,總該放下恩怨,一心為孤。”

皇帝聲音溫柔下來,“再說,若非當年虛隴誤會了你,將你錯抓進地牢,孤也沒有這個緣分與你相識。”

“可見這世間禍福相依,因緣牽扯,皆有天定。”

光渡再次行禮,“三年前,臣幾乎死在虛隴手上,三年後,虛隴仍在與臣針鋒相對。臣於庭上提出的意見他必然反對,臣奉旨查辦的事情總是險阻重重,臣想用的人必然離奇死亡……陛下,臣已經忍了虛隴三年。”

光渡的語氣很平靜。

皇帝默了片刻,“孤會嚴格約束虛隴。”

“如若這確實是最後一次,臣願意退後一步。”光渡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但如果虛隴還不收手,臣也不願坐以待斃。”

“他要是敢這麼做。”皇帝輕輕的說,“孤替你處理,不必擔心。”

剛剛這番話,讓皇帝想起了三年前初見光渡的場麵。

那天他隻是興之所至,突然去自己戍守皇城的軍司處巡查,又突發奇想,去了旁邊重建不久的地牢。

他因此見到了麵前的人。

那年光渡才十五歲,明明身受重傷,滿身臟汙,那個樣子既不整潔也不體麵……可是皇帝第一眼看光渡,就移不開眼。

隻需要再稍稍施一點力,他就會像一隻虛弱已極的蝴蝶,被徹底掐斷最後的生機。

那個垂死的樣子,使得皇帝想起了前往地牢的路上,他見到的一個畫麵。

西夏向來乾旱少雨,難得下了一場連夜的大雨,皇帝在過來的路上,看到了一朵破碎的海棠花。

那顆海棠樹長在承天寺牆內,承天寺紅牆巍峨,卻有一枝沉甸甸的花枝從的圍牆上探出,被雨水澆打一夜,依然姝色盛放。

花在枝上,也在泥中。

一朵花苞從樹枝垂落,於未敗之時輾轉落入汙泥,路上馬蹄車轍印碾過,已被泥水半掩。

頹靡脆弱,卻又帶著生時的嬌妍。

是那樣的可惜。

皇帝事後想起,那天他在路上遇到的落入泥中的海棠花,仿佛是一種預兆。

是他即將遇見光渡的預兆。

他在路上,沒能好好送彆那朵花,懷揣著惋惜,因為一路的回想而放大。

而這份惋惜,在他看到十五歲的光渡的那刻,如水波滿溢的湖澤破堤,讓他決定插手其中。

至少,這一個還能挽救。

他斥退虛隴的副手,親手把人從地牢裡抱出來,抱進宮中,招來太醫,用上無數珍貴藥材。

仔仔細細養了三年,才把人養回如今的模樣。

春夏秋冬,四時變化,就連承天寺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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