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淮流域
金兵營帳
咣當!
“廢物!廢物!都是廢物!”
營帳內,茶盞碎地,狼藉一片。
當今大金皇帝第八子,一年前受封趙王,出宮開府,並憑借精妙謀劃,率領金軍,抵住宋軍攻勢,穩住金朝南部危局的女真英雄,完顏洪烈。
此時,年少得誌的意氣風發,蕩然無存,一張清俊的臉上,青筋虯結,雙目圓瞪,仿佛眼珠隨時都要凸出來,一雙因常年練刀,而布滿老繭的手,緊攥成拳,狠狠地錘在桌上,喝罵不止。
顯示著主人此刻暴怒狂飆,幾欲殺人的狀態。
帳內一個個鼻梁高聳,身材高大、壯碩,身穿女真族服飾,與宋人裝束迥然不同的大金將領,低頭耷腦,作鴕鳥狀,噤若寒蟬。
尤其是皇帝中道崩逝,被人刺殺至死,這等驚天動地的消息,已經令其心下震顫,感覺腦子混沌,一時空白,轉不過彎來。
眼下,即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撩撥剛死老子,怒火中燒的趙王,觸其眉頭,引其注意,特彆是便宜老爹跟他相處,還不錯的狀況下。
否則,那可就真是老壽星沒事吃砒霜蛋疼到嫌命長!
剛被拖出去的信探屍體,那個成了出氣筒,被趙王一刀斬殺的倒黴哥們,便是他們的前車之鑒。
整個營帳一時間,隻剩下完顏洪烈呼哧的粗聲喘息聲。
“來人!”
“王爺!”
“立刻整頓大軍,拔營回程,即刻出發,不得有誤!”
完顏洪烈不愧是金國皇帝最出類拔萃的兒子,短暫的悲傷、憤怒過後,立馬振作精神,發號施令,當機立斷,決定率領大軍回城,魄力十足。
與此同時,一道道指令,接連不斷自中軍流出,霎時,整個大軍都轟然一動:
“胡沙虎,本王命你率領一半軍隊,依淮河天險而守,絕不可輕易貪功冒進,將那幫五短身材的宋矬子,牢牢地堵在這裡,絕不可令其再前進一步。
待本王評定內亂,自有會論功行賞,若是擅作主張,壞我大事,定斬不饒。”
“完顏阿木術,本王命你率領一千騎兵,護衛大營兩側,輔助胡沙虎,暗中監視宋隊,一旦異動,立刻派兵滋擾,斷其糧草。”
“完顏綱,本王命你率領一百輕騎,快馬加鞭,晝夜不停,趕赴北部邊境,告知完顏陳和尚,令其竭儘全力,堅守前線,務必阻止蒙古南下,無論何人調遣,沒有皇上旨意,絕不可擅離職守,調離兵馬,若有違者,立斬不赦!”
……
連番的布置下來,儘可能確保萬無一失後,完顏洪烈這才暫時心安,放下一半宋金對戰的焦慮,也不知大金得罪了哪路神仙,這幾年,走了背運,禍事頻出,多災多難。
三年前,他調查出蛛絲馬跡,直覺與南宋江湖中人有關,上報朝廷,正欲繼續追查下去,怎料,線索突然中斷。
其後幾年,金國官員被殺,矛頭直指蒙古,矛盾直接激化,儘管完顏洪烈極力促成兩國會談,反對對蒙作戰,但畢竟有既定的“事實”,又無實錘“證據”,幫蒙古擺脫嫌疑。
而南宋皇帝也不知哪根筋不對,竟然有膽子發兵,準備充足,趁火打劫,雖然單兵作戰能力弱,但卻異常狡詐,用兵詭異,出其不意。
導致大金陷入如此被動局麵。
又想起已死的父皇,恨不得自己戰死沙場的兄弟,完顏洪烈對江湖漢人前所未有的痛恨。
雖然恨不得找到藏匿暗中的罪魁禍首,狠狠地咬他一口,給其一臉口水,但事有輕重緩急,來日方長,日後且打馬過橋走著瞧便是。
“殺!”
“殺光金狗,還我大宋!”
“殺!老子的大刀早就饑渴難耐了!”
“哢嚓!走你!”
……
整裝待發,完顏洪烈正欲披星戴月,回返中都。
忽然,被外麵的喧嘩聲惹怒,原本就未消的怒火更添幾層,還未等其厲聲質問。
撲通聲中,匆忙跌進營帳的親兵,令他心中一咯噔,冒出一股不妙的預感。
“不好了!宋軍連夜偷襲我軍大營,已經殺進來了。”
“放肆!”
“狗娘養的!那群矮矬子,竟然有膽子過來偷襲,看來他們是嫌脖子太緊,讓老子給他鬆一鬆。”
“不錯!讓那群宋矮子,知曉咱大金的厲害!”
……
待完顏洪烈腰挎彎刀,率領麾下,急匆匆走出營帳,趕到交戰地點的時候,看到的場景,令他目眥儘裂。
但見:
金宋雙交,攻伐不斷
執槍抵矛,刀劍相加
你來我往,各有所傷
流血飄櫓,金兵梟首
……
眼前金兵兒郎在宋兵的群毆下,一個接一個,割韭菜似的紛紛倒地,再難將起,血流成河。
完顏洪烈和眾多大金將領直接紅了眼,怒吼一聲,拔腰刀,掌長戈,舞金錘,擎狼牙,紛紛投入戰場。
頓時間,金兵士氣大振,戈縱天下,一擊而下,橫掃數人,血濺三尺,所過之處,不斷有宋兵被斬殺。
錘擊雙行,不斷砸飛湧來的宋兵肩頭、頭顱、胸部、大腿,一時間,如人形坦克般,一路橫推,場中腦漿迸射,士兵哀嚎,或一擊致命,被砸成身亡,或重傷倒地,被隨之而上的金兵紮得千瘡百孔。
……
整個戰場,絞肉機般,隨時都有人倒下,輕易被砍掉頭顱的有之,與敵人同歸於儘的有之,剛乾翻一個就被偷襲重傷的有之,一批倒下,另一批頂上,沙場百態儘顯。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