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芥翻開案卷,默讀瀏覽了一番。起先還不覺有什麼,待到對牛四的案卷越來越了解,薑靜婉看到,江芥那拿案卷的手不知不覺抖了起來。
薑靜婉不識字,隻能先看看江芥的反應。江芥似是極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忍著才把案卷繼續讀下去。
薑靜婉心裡一沉。難道江姑娘竟是咬牙不屈了很久嗎?到底是遭了什麼罪,會讓江芥連斷入都沒去親身經曆過,光看案卷就能氣成這樣?
“畜生!”江芥把案卷一合,站起來氣憤地說,“這樣的人還有讓他贖罪的必要嗎?直接拉去剔骨監裡油烹了就完了!”
薑靜婉忙跟著江芥站起來,一直用按下的手勢讓江芥小聲些,怕鄭叔聽到些什麼又勾起他的傷心事,隻得借口牛四說:“我也不知你看到什麼,但以我斷入看到的來說,你越氣憤,隔壁牛四隻會越得意。不如靜下來好好講。”
一提牛四,薑靜婉才想起來這一茬,剛好也可以借這個話題緩和一下現在的氣氛,便問江芥:“誒,江大哥,我斷入進去牛四的生平,我醒了,那他呢?”
江芥也覺得有些失態,平複心緒說:“分情況。你若隻是在他的生平裡靜觀其變,那他是不會察覺到什麼的,就像我斷入你生平那一次一樣。若是有在玉斷織就的生平中改變過些什麼,他才會察覺,就像多了一份記憶一般。”
“斷入我的生平?什麼時候?”
江芥剛剛心亂,順嘴就說出來了,現在才回過神來,他說漏嘴了。
“嗯……這、”
“那一次在省罪牢裡,你讓我伸出手的時候?”薑靜婉疑惑道,“我沒看見你拿了玉斷啊?你看見什麼了?”
江芥不知該從何解釋,隻好囫圇把鍋都扔給紅衣女:“那是上神的指示,你不需要知道。”
“哦……”薑靜婉把追問的眼神低下,“是我唐突了,江大哥。”
一來二去,江芥的氣也消了不少。見薑靜婉不再追問,鬆了一口氣,又繼續拿起剛才還沒看完的案卷。
薑靜婉此刻有些坐立不安。
她聽著江芥略說案卷上記載的罪行,忽然不知道自己是在聽薑姑娘的遭遇,還是在聽自己的遭遇。牛四和她的“丈夫”正可謂一禽一獸,互不相讓。儘管江芥已經儘力略去了一些殘忍的經過,但隻需要一些藕斷絲連的描述,薑靜婉還是能夠還原出當時鄭姑娘的慘狀。如果鄭姑娘誓死不從,那情況隻會遠比薑靜婉能夠想象出來的更糟。若是再讓她斷入進去,她不見得有第一次那般的勇氣。
是的,儘管她很想讓自己撐得住,真到臨陣,她還是怕。
江芥說過,如果她真的撐不住,可以告訴他,他來想辦法。薑靜婉知道那是她的最後一條路,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寄希望於他人,但是不妨礙她現在拿著這條“後路”在腦子裡暗暗安慰自己。思緒飄忽間,她看見了坐在外麵的鄭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第一次見到鄭叔時,他那滿得溢出來的威嚴直讓薑靜婉一見就哆嗦,而薑靜婉此刻看到鄭叔的背影,隻覺得他的脊背塌了下來,顯得無力和頹喪。他一個人坐在外麵,不知道是在遠遠地聽著江芥講案卷,還是在想其他的事情,沉默著,和他初見薑靜婉時那種樂觀豁達的樣子大不一樣。
如果那姑娘真的是鄭叔的女兒……薑靜婉不敢想。若是鄭叔在尋找女兒的途中,好不容易撿到了女兒的隨身玉佩,再找到牛四時,或許鄭姑娘早已不在,或許牛四也已經被自己的兒子殺害,薑靜婉不知道鄭叔為何會在幽都監管牛四,但日複一日讀著牛四的案卷,年複一年看著折磨殺害自己女兒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已經死過一次的人再也殺不死,嚴刑